盗无看着他们出去,也没有亲自去送,吩咐下人去烧热水,直接用大衣一裹,抱着已经睡过一轮马上要醒的司空摘星往后远走。于是刚睁开惺忪睡眼的司空脑袋埋在狐裘里,眨了眨——诶,怎么天还没亮?那就继续睡好了。
走到大街上,陆小凤替花满楼系好大氅,顺势也就揽住了他的肩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还能省几分力气。
“这是往哪里?”花满楼的确从未如此醉过,方才在众人面前,也是撑着不想露出醉态来,现在只剩下他和陆小凤,心里一松,醉意难免加重几分,抬了抬眼想看清楚路,却又觉得实在眼皮沉重,只想好好睡一觉。
“我送你回花府。”陆小凤抱着他,怀里像抱了块又香又热的暖玉,听他语气呢喃,酒香四溢,心里也热了起来,扭头替他捂了捂被风吹着还有些滚烫的脸颊,轻声回答。
“不回去。”花满楼靠在他肩膀上,忽然睁开眼,似是清醒过来,却又很快闭上。
“你说什么?”陆小凤手一紧,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不回花府,那就是要跟自己回客栈吗?!惊喜不要来的太突兀太爽快好吗?他有种被砸得晕晕的感觉。
花满楼其实是不想回去被大哥看到自己醉成这样子,但实在没力气解释,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不回去。
于是陆小凤陆大侠就果断转头把人带回了罗雀客栈?
那必须没有。
陆大侠虽然fēng_liú花名在外,但那也只是从前,真正碰上了这个人,哪里容得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偶尔戏言几句不规矩几下那是情趣,但花家家规甚严,如果今天花满楼没有交代一声就一夜未归,明日免不了要被他大哥二哥挨着数落。来日方长,有些事不急在一时,他时时刻刻过得安逸喜乐才最重要。
不过最好的情境是,他把人送回花府时,花满舍已经就寝,所以送到了他自己房间内,吩咐花平烧好热水之后,便一直守在床前照顾他到天亮。平日里的花满楼温文有礼,和煦待人,没想到醉了酒的他睡得也十分安稳,完全不会耍酒疯什么的,只是偶尔捏一捏被角嘟一嘟嘴露出几分憨态来,倒真是让人喜出望外,爱怜之极。
四更声过去许久,知道府里的人快要起来,陆小凤放下手里的帕子,收回凝视的目光,起身在他唇上轻碰了碰,又替他掩好被子,才小心翼翼离开。
花满楼极易被人吵醒,感觉到唇上的温热感,睁了睁眼,模糊中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又微微一笑,翻个身继续睡过去了。
......
既然对方送了请柬,断没有不去之理,更何况这还是人家拼了命也要争着抢着送过来的,而且他们这一群人,又都是顶顶爱热闹的,所以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去山阳县看个究竟。
一行六个人里,只有盗无有公职,司空这个闲云王也就只是个封号而已,不谋其事。所以只有盗无不能甩甩袖子就走,然后小王爷就不高兴了,坐在顺天府的大堂上撑着下巴生气。
洪阶算是朝里唯一知道司空真实身份的,对这个不守规矩的小刁蛮王也没办法,只好埋头从旧案卷里翻出一本与山阳县有关的来,扔给盗无打发掉——呐呐呐,快拿着走吧,把这个小煞星拉走,本官这还要开堂呢!
司空摘星两眼一眯,拍拍屁股站起来,冲过去抱了一把洪大人,拽着自家亲亲的胳膊欢天喜地地走了。
花满楼要回江南,正应了花尚书先前所要求的,所以两位哥哥也都不能说些什么,只能看着人坐马车离开,走到巷子口一人两马过来,然后他就从马车里下来,上了其中一匹空着的马。
“你有什么办法?”花二爷盯着那两个并肩离去的身影,眼神略凌厉。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都给你们宠坏了,说了不听,又打不得,更拴不住,难道还能去把那个陆小凤杀了不成?”花尚书这些日子下来,将那二人相处的情形看在眼里,早就有些妥协,更何况今天暗卫来报,说是昨天晚上七童酒醉,那个姓陆的照顾了一晚上,早上才离开,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就是一直守着。
听着都为难,若是一时兴起还好说,看这样子是真打算长长久久地过了,这要怎么拆散?
“你没宠?”花二爷怼了他一句。
“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大哥!”花尚书一巴掌呼在他脑袋上,再厉害也小了一岁,长兄如父。
花二爷想躲没躲开,凌厉的目光断了个片儿,然后扭头就走:“我去找杀手。”
很难拆也必须拆一下试试,否则气不过。
多好的弟弟啊,怎么能给一个臭男人?
花大爷拉了一下没拉住,却没追过去,因为轱辘轱辘的马车声已经传过来了。他忍不住捏了捏鬓角,愁,真愁,一个两个都不听话,宫里面那位今天不知又早上吃坏了什么,非让他下午进宫去看书,赐了下来在府里看不是更舒服?
一战胜利之后的京城内正是君王开怀百姓开心的好时节,而山阳县内,虽然也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却难免有剑拔弩张之意味。
藏拙山庄和木秀山庄一位于城南,一位于城北,成对峙之势,所以站在城内中心最大的客栈前,陆小凤几个人看着明显分成两批一南一北走的人,面面相觑——说吧,住客栈,还是选一家山庄?
要说为什么他们一路上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实在不是智商不够,而是各有各的悄悄话要说,没时间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