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之前被我揍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原行声点了根烟,“陈小西包我身上了。”
陈宏粤盯着他手上的东西看了会儿,“不是,老原你……你这打火机都褪色成这样了,好歹也是小老板,出去有损店里的名声,我去日本给你带个新的吧。”
原行声低头摩挲了下打火机破烂的边边角角,噙着烟笑了,“怎么?我就爱用旧的不行吗?”
陈宏粤没有回嘴,好像也在沉思着什么,俩人面对面,同时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原行声口袋里电话响了。
他跑出去接,是极限车队的一个朋友。
人嘛,在有了钱以后总得给生活找点继续发光发亮的乐子,原行声那会儿脑子一热就加入了这个车队,当然后来他对外宣称这是为了克服他恐高都是屁话,他就是闲的。
车队的小刘很激动的朝他吼,“原哥,这周末游乐场有个义演活动,我们车队也被邀请了,最后募得的善款都是捐给流浪小孩救助站的,你来不来?”
原行声隔着夜色眯了眯眼,“流浪小孩儿?”
“是啊,很有意义的活动对吧!”
“嗯。”原行声搓了搓烟蒂说,“几点?”
周末的游乐场内,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沈棠侧着避过了几个从他身边一溜烟滑过的滑板少年,垂眸跟助理谈论事情,七月中旬,空气中不时席卷几波热浪,他的白衬衫印出了汗,脸上神色却丝毫未变。
“到时候表演结束,上台发言你交给严经理做,待会儿给他打个电话。”
沈棠说,“我捐完钱就走了,下午还有个会要开,这里你跟严经理负责善后,懂吗?”
小助理诚惶诚恐的点点头。
“行,去看表演吧。”沈棠脸上有一层浅浅的红晕,他有点闷热,把袖子卷到了小臂,露出白皙的手腕。
他们坐定在嘉宾席,有记者在拍照,沈棠见怪不怪,波澜不惊的盯着镜头,十分得体的笑了笑。
记者被沈棠好看的笑容晃晕了,握着相机的手都抖了三抖。
最后一个表演是水上飞车,越过搭在水中央的高台,把上面挂着的一串气球取下来。
听上去很刺激,男人对车总归比对跳跳唱唱感兴趣,沈棠终于将离家出走的三魂七魄收了回来,紧盯着水面看。
一组车队六个人,要一口气飞过不能间断,还是挺有难度的一项运动。
原行声安排在最后一个,他个最高,这里恐怕只有他够得着气球了。
开始了。
沈棠看着第一个人冲过了水面,激起了一层波涛汹涌的水花,有人拍手叫好,沈棠也跟着鼓起了掌,而后第三个第四个。
一鼓作气,真的飞过去了五个人,沈棠跟着大家的视线偏头看向了最后一名车手。
他用脚尖挑起安全帽,利落干净的戴上,身穿了一件黑t,勾勒出的腰线很美,肌肉分明,身材跟前面那几个完全不是同个档次的。
沈棠忽然有一种心砰砰狂跳,脸颊温度不断上升,下一刻就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解开衬衫最顶端两颗扣子,好让自己的呼吸能顺一点。
那人脚踩着油门,像一头迅猛的狮子一样飞了出去,衣服下摆被风吹起了一个角,沈棠看见了他腰间熟悉的一道疤痕。
他猛地一惊,差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那人乘风破浪,激荡出很漂亮的水花,穿透阳光,奔向高台。
只一瞬,他就摘了一沓气球,四平八稳的落在水面上,水花四溅,掌声蓬勃。
他摘了安全帽,甩了甩湿透的头发,湿漉漉的发梢搭在眼前,遮蔽了他的视线,他扬手捋了捋,将帽子抛给队友,眉梢挑起,英俊的五官暴露在阳光下,从沈棠的角度,看那么一眼,他就完了。
他不落分秒的盯着对方看,眼神里透着谁都读不懂的疯狂。
原行声并没有注意到灼热视线的来源,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潇潇洒洒的转身进了休息室。
沈棠站起来朝他的方向追去,过于匆忙而踢翻了几个凳子,他没去管,手心冒着细汗,周围的一切声响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小助理从没见过沈总那么狼狈紧张的模样,吓得也拔腿就追,他在分礼物的摊前看见沈总就跟一个木头似的傻傻伫立着。
他叫,沈总。
沈总伸手比了个嘘。
小助理抬头看向分气球的那个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很帅很高,眉宇间藏着桀骜不驯的野性,也有磨练过得的男人味,他的眼睛很漂亮,虽然总是懒洋洋的眯着,但好像会说话,即便他没有朝那些小孩儿笑,但小助理能感受得出来,那双眼睛底下的神色是很温柔的。
沈棠心里揣着近乎病态的偏执,好像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
他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
伸手比了比,六步,他站在光源中心,离他只有六步的距离。
手里的塑料瓶被他捏扁了,他无法控制自己呼吸的频率,只好大口喘着气。
他的眼神发出微亮的光芒,既欣喜又难过。
他很开心,原行声现在过得很好。
他也很委屈,原来原行声没有他也能过得这么好。
爱也好恨也罢,在见到原行声的那一刻起就难分难舍,此消彼长了,他也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比幻觉还要真实的又疼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