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扬鞭挥下,狠狠甩在原客身边,灰尘四溅,“别再找事,不然下次可就不是挥在地上了”。
原客再次看了一眼手中馒头,粘了灰尘。
“傻帽,还以为自己是大人吗?落水狗而已……”
旁边的同行囚犯一阵讥讽,原客放下手中的馒头,转身躺到草地上,闭上眼。忽然有种悲从中来的感觉,这是原客前三十年的人生,从未有过的体会。
“抠哧抠哧……”一阵古怪的声响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响起,“呜呜……主子啊,老奴对不起你啊!那些狗东西,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老泪纵横的老管家躲在附近的草丛中,举着几把草挡在眼前,看完差役过分的行为,和原客落寞的躺在那里的背影,老管家面前的树干被生生抠起了一片树皮,露出白森森的茎杆,就像老管家咬得嘎嘣响一口白牙。
“再忍忍,再忍忍,主子说了要稍安勿躁,不能被人察觉,虽然不知道主子有什么计划,可是听主子的话一定没错。呜呜……我可怜的主子,下次我一定要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水晶烤鸭,主子……”
原客自是不知道老管家的心疼,仍是兀自忍受着这些“非人”的遭遇,心中默念着:“一定要忍下去,小不忍则乱大谋。今日的苦,它日必要讨回来。那个让他受此遭罪的人,他会回去的。”
没有金丝羽被的柔软触感,原客浑身不舒服,辗转反侧,一直失眠到天亮。
到了第二天晚上,两日未沐浴的原客,看着身上这件看不出本色的囚服,原客觉得也许不穿会感觉好点。再也无法忍受的原客,找到差役,要求沐浴换衣。
“能找个地方让我洗个澡吗?顺带点换洗衣服。”
差役们躺在地上,看着站在眼前,摆着一副傲然姿态的原客,集体哄笑。原客站在原地,仍是执拗的盯着差役头领,表达着他的坚决。
差役站起身,用鞭子尾部捣了原客的肩膀几下,讥笑道:“相国大人,小人不才,实在是无能无力啊!这荒郊野外的,一个水坑都没有,哪有地供您大人洗澡啊!不如……用这个将就一下吧!”说完,差役脱裤在原地撒了一泡尿。
这样的侮辱,使原客到达了生平之最。“你们这群人头猪脑的东西,你以为我原客就这么完了吗?等到他朝我重回朝堂,定教你偿还今日的百般侮辱。”
“咕~~~”就在差役被原客上位者的威严震慑住的时候,一声极不和适宜的声音响起,众人怔愣,反应过来后,是比刚才更加放肆的笑声传出。原客已经两天没好好吃东西,腹中自然饿极,可他倔强的忍耐着,直到刚才,情绪太过激动,遂出现此场景。
此时的原客,无语泪千行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即使如此,我原客其实你们能够嘲笑的。原客扫视了周围大笑的人一眼,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生生扼住了咽喉,众人被原客凌厉的一眼吓得忘记了笑。
“咚咚咚……”像锤子敲在骨头上的声音,从角落传来。默默在旁边看着的老管家拳头捶的树干咚咚响,“我要杀了这帮狗崽子,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呃……”正在义愤填膺的管家突然噤声,原来他不自觉的挪动到离原客他们较近的地方,刚才的动静惊动了一直在后面浅眠的差役,那差役抬头看了管家一眼。
“看什么看?”老管家挥挥拳头,其实心里没底,要是被发现,主子肯定会责怪他不顾大局,“咦?”刚才那个差役只是看了管家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呼……”长吁一口气,拍拍被惊吓到失控的心跳,管家放下心。什么东西?管家在胸前一阵摸索,银子?看着掌心里刚才摸出的银子,管家心头直跳,可不可以?不管了,主子最重要。
“嘣!”差役不悦的睁开眼,入眼就看到刚刚砸在他胸口上的银子。“狗崽子……不,差役大人,能帮我个忙吗?”看着老管家偷偷摸摸的蹭到他身后的草丛里,探头探脑的询问。
“你能帮我家主子找点饭吗?求求大人了。”
看着老管家乞求的神情,差役没言语,将银子揣到怀里,起身走到风暴中心。而原客他们僵持的尴尬的氛围,在这个差役过来之后,成功被化解。“这是我明天的存粮,只有这个,爱吃不吃。”
怀里被扔进两三个冷包子,咬在嘴里,白菜馅淡而无味,原客心中不断翻起悲凉感。寂静的夜里,断断续续的咀嚼声,消失在腹中的是不能说的无力和耻辱。
局面被打破,众人识趣的各自回去睡觉。老管家看着原客背转过身,吃着他十两银子买到的三个冷包子,管家又是老泪纵横,可怜的主子。
这样的日子,就这样过着。一晃眼,半个多月过去了,流放的路上愈加艰辛,原客却再未提出什么要求。
今日又是如此,干涩的馒头,难以下咽,原客硬逼着自己吃了几天,每次吃完,都感觉自己的腹中如石轧刀绞,不得安宁。可是直至今日,原客仍是无法忍受这种味觉,他想他永远都忍受不了吧!
“起来起来,上路了!快点起来。”
休息没有两刻钟,差役又开始催促,原客几口将馒头吃下,如鲠在喉,猛灌了一口水,强咽下肚。
“差役,现在到哪里了?”
“问这么多干嘛?”一转身,差役发现问话的是原客,咳了一声,“今天应该能到姑苏城郊外。”可能觉得刚才有失威严,差役又补了一句,“都老实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