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近的距离下,齐铮越像是第一次认识身下这个人一样与那双眼睛对视,感受着那双眼睛里那种简单而用力的情绪,越感受越是心惊。
这双眼睛哪怕在那次他在刑警队大门外截住他并不由分说发动攻击时都没有这样愤怒过,他一直是温和有礼,单纯善良的,也从未像此刻这样直接强烈而毫无阻碍地表达自己的感受。
有什么东西在突然之间裂开了一道缝,接着轰隆隆地破碎并倾泻下来。一刹那间,齐铮越感觉被那双眼中的情绪击中了,许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压抑掉的画面突然在记忆中活跃起来,在电影院,在临城江边,他笑的时候,说话的时候,送自己剑的时候,与自己较量武功的时候,那些画面挤破最近的分歧与争斗的障碍,像火山一样喷发了出来。
齐铮越愣愣地看着身下这个人,脑海中是一阵一阵的轰隆声,心里却是迅速蔓延而至的柔软与飘然。也许是电光石火的一瞬,也许像石破天惊的轰然,记忆已经架起了一座桥,把回掬星崖那晚前后的很多印象衔接了起来。
这一刻,是连自己都感到震撼的吃惊。
齐铮越吃惊于自己竟然如此健忘,忘了这个人曾经对自己的那些细致的友好和最终让自己放下杀心的单纯与善良;忘了告别之前自己曾经有过的不舍与失落;忘了自己打那个导致后来的争斗与对立的电话的初衷,也终于在这一刻明了了自己之前总是故意激怒身下这个人的真正原因,那根本就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对意中人的心意的愚蠢又幼稚的表达。
这一刻,连自己都不敢面对和承认,却也只能面对和承认。
叶灵川起初已经放弃了对峙,见他长久地保持着这副震惊又木然的神情,禁不住也有些怪异起来,再次用力反抗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的力量。
少顷,齐铮越忽然一惊,瞪圆了双眼定定地看着下方的叶灵川,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即就像被火烧了眉毛似地挺身而起,一个转身跃到床上,三下五除二地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叶灵川奇怪齐铮越好像狼狈逃窜的停战方式,眼角余光扫到光溜溜钻进被窝的人影,骂了一句。
他在地上又躺了一会儿,喘过了气,起身看看自己身上一片狼藉的样子,气哼哼地叫来小二换了热水,也脱了衣服坐进浴桶。
齐铮越坐在被窝里,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只是胯间的分身却并不因他的虔诚祷告而有丝毫的低头,依旧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立着。
齐铮越欲哭无泪,耳听床尾传来一阵一阵撩水的声音,身上更是燥热难安。他拼命用意念控制着心神,那水声却像被放大了,点点滴滴都清晰入耳;又像长了手脚一般,拼命往他耳朵里钻。
他控制不住地悄悄转头,偷眼一看,正看到露出浴桶边沿的一片雪白肩背,略长的黑发尾端戏弄着白皙的颈项,细细的水流在上面滋润出一道一道的光泽。
齐铮越忽然觉得口干舌燥,眼光像被吸住了似的难以移动半分。那片白皙肌肤的主人侧过脸来,手掬起水抚过肩膀。昏黄摇曳的烛光下,侧脸的剪影美得惊人,从秀挺的下巴到修长的颈项间,曲线美好分明。
下腹窜过一阵电流,齐铮越猛地收回了视线,闭起双眼,靠在床背上,狠狠地吸进一口气,却还是难以抚平腹股间四处乱窜的邪火。
又一阵撩水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夹杂着一声放松的呼吸声,齐铮越一震,像是认命了般,将手伸向下腹,只犹豫了一下,便快速地上下动作起来。
临睡的时候,想起白天的遭遇,叶灵川望着包袱里的手铐稍一犹豫。但也只是一瞬,似是为了证明自己之前说过的无论怎样都不会改变分毫的话一般,叶灵川极其干脆地取出手铐,走向床边。
原以为此时为这事会再起一番争执,甚至打斗,没料到他刚一走到床边,齐铮越的手便极其配合地伸了过来。
叶灵川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这个家伙怎地变得如此温良恭俭让,抬头看他,却见他的脸侧向床里,隐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叶灵川照例给他上了铐,躺倒在地铺上的时候,隐约间似乎听到床上传来一声呼气声,似是松了口气般。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叶灵川和齐铮越忙于赶路。
依旧是除非必要,两人都不作沟通。那天争斗的话题,再不提起,不过叶灵川发现这样的状态也不错,各做各的显然更适应于目前的情势。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是感觉暗处有用意不明的眼神在窥视。有几次猛一回头,却见四处空空,只有身边那个人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又让他怀疑是自己精神过于紧张所致。
不过,那个家伙最近确实有些不太一样,哪里不一样叶灵川却也说不明确。只是感觉,他忽然变得沉默了,连每天出门前的易容工作,他也只是备好了用具摆在他面前示意他自己操作,不再坚持亲自上手,也不再像过去一样时刻监督着他的衣着行动和举手投足。
只是,那份警觉和提防着什么的样子依旧没有改变。
难道他在防备着自己的仇家?
他自是不太相信齐铮越所说的他跟一个yín_mó外貌相似所以要易容的鬼话,说是在躲避他自己的仇家还挺有可能,以他这种好管闲事的性子和卓尔不群的武功,有一堆仇家简直是必定的。况且他自己也是坚持易容的。
时近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