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夫差剑眉微蹙,闷哼一声,一丝血迹从唇角溢出,转瞬间便被雨水冲去。
竹林中,夫差从身后紧紧抱住勾践,任由二人被茫茫雨雾包围。
“菼之,菼之……”
夫差在勾践耳际轻声呢喃,试图安抚怀中人不安的情绪。
“菼之……呵……菼之是谁……我不是菼之……我不是……”
十八年了,虽然被父兄欺凌,母亲冷落,被越宫诸人看不起,可是勾践却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绝望过,雨水冲刷着泪水,已经分不清楚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被人欺负,没关系,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人臣服在我的脚下;被人看不起,没关系,我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别人对我的看法;父王不让我当太子,没关系,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争取那个位置。呵……呵呵……可是老天爷却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夫差,你说,一个连姓名和身份都是假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跟别人争?”
“不,菼之就是你,你就是菼之。”
夫差抱紧了勾践,任凭空中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不管是越国王子,还是庸国后裔,你就是你,独一无二,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菼之,你明白吗……”
突然,一支竹箭透过重重雨幕,朝二人飞来。夫差一个转身将勾践护在身后,拔出腰间佩剑,将竹箭砍成两段。
勾践也拔出佩剑,一脸警戒地观察着四周。
突然六个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朝二人渐渐逼近,将二人团团围住。
“菼之,看来这些人今日不取我二人性命,誓不罢休啊。”
夫差与勾践背靠着背,手执宝剑,一脸警戒地望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六个黑衣人。
“原来他早就对我存了必杀之心,我又何必顾念父子之情。今日我们便取下这些人的人头,替小月报仇。”
“说的对。”
见到勾践说话不如之前那般消沉,夫差心下大悦,附和勾践道。话音刚落,二人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黑衣人飞去。
大雨滂沱,似乎永无止尽,而竹林中的那场打斗,也似乎漫长得看不到尽头。
自从上次在暮弦墓前催动内力强行破阵之后,勾践的内力便没有恢复过来,夫差也是身受重伤。而这六个黑衣人都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武功本就在勾践夫差二人之上,且又人多势众,僵持了许久,勾践夫差二人便渐渐落了下风。
正当勾践和夫差二人应对不暇之际,一黑衣人忽窜至二人身后,手持青铜宝剑,直朝勾践背后刺去。
“啊……”
只听得一声娇喘,勾践回头,却见昙华夫人在自己面前缓缓倒下。
勾践见状,忙飞身上前,一把将昙华夫人拥入怀中。
“梅儿……”
只听得文种在远处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喊。
那杀手仍不善罢甘休,提了剑又朝勾践刺来。
“殿下,小心……”
只听得“哐当”一声,那黑衣人手中的青铜宝剑被折成两半,一道森冷剑光闪过,黑衣人的脖颈出便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你……你是倾城一剑……范……范……”
黑衣杀手睁圆了眼睛,指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身子渐渐地往地上倒去,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勾践已无暇理会突然出现的范蠡以及那些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杀手。他抱着昙华夫人,想要催动内力替她疗伤。
昙华夫人却朝他摆了摆手,
“孩子,不要为我再耗费真气了。”
“梅儿……”
此时文种已经跑至勾践身边,他从勾践手中接过昙华夫人,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昙华夫人却示意让勾践过去。
勾践跪着移动双膝,进一步靠近昙华夫人。
昙华夫人颤巍巍地伸出指节分明的手用力握住勾践的手,她脸色惨白,唇角挂着一条血柱,柳眉痛苦地拧做一团,她抖了抖唇,用尽全身力气道,
“孩子,我之前那样待你,你恨不恨我?”
勾践握紧昙华夫人的手,使劲地摇了摇头,已是泪眼朦胧。
“好孩子,我以为我恨你,可是就在方才看到你就要命丧剑下时,我却无法控制自己,那时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我都知道了,您别说话,保持体力……”
“不,孩子,有些话不说,我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嗯……”
昙华夫人挣扎着将欲吐出的鲜血又生生咽了下去,
“你虽非我亲生,可是却是我由一手带大,母亲福薄,为能见亲生儿一面,而你却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是母亲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母亲。你能再喊我一声母亲吗?”
看着昙华夫人那一脸渴望的目光,勾践却有些犹豫。正是因为自己,昙华夫人的孩子才会被活活掐死,自己却堂而皇之地占有了她这么多年的母爱,如今真相大白,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喊她“母亲”呢。
“孩子,快喊啊,不管怎样,你毕竟是梅儿一手带大,亲娘不如养娘恩,你喊她这一声娘也不过分啊。”
文种望着勾践道。
勾践望了文种一眼,嘴唇颤了颤,对着正一脸渴望地望着自己的昙华夫人轻轻唤了声道,
“母亲……”
话未开口,泪已先流,勾践的声音哽咽地几乎说不清楚这两个字。
“好……”
一滴泪沿着昙华夫人的眼角滑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