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正在发愁之时,皇宫的仁明殿里,皇后正读着有嗣沂王君转交的书信。
若不是事态严重,梁安是不愿意多麻烦表哥的,在他看来,生性淡泊的表哥拘于皇宫之中,日子过得也必是不十分如意的,若非必要,还是不要与他添麻烦。
“陛下现下在何处?算了,直接去福宁殿吧。”
“是。”皇后身边儿的内侍梅冬答应一声,心里则是感叹,这宫里也就皇后殿下敢这么说话了。
陆宽收到弟弟的信时,已经是八月二十九了,距离棉籽失踪已经过了三天,他想的要比弟弟多,现在京城的消息如何,他无法第一时间知道,只能想得更远些。
陆宽有官职在身,无法亲自去永宁,只能拜托小师弟宋栓,宋栓已经十二岁了,跟着陆宽历练了几年,早不是当初那个莽撞冲动的少年了,得知了小外甥的事情后,愣是在阿么面前一丝不漏。
“我无法离开素安,现在你哥哥哥夫正是缺人帮忙的时候,你代我走一趟,这里是我写给沈相的信,我与他多少有些交情,况且沈相素来为人刚正不阿,这事拜托了他,就是避免日后的麻烦,你可明白?”
“栓儿明白。”
陆宽考虑周全,京城之地,鱼龙混杂,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要么太没脑子,要么就是有十足的把握,素安到京城,即使骑快马也要三天,那时候不知是个什么情形了,他能做的只是尽量帮着弟弟弟郎善后。
沈相若是插手此事,凭他刚直的性子,任你是皇亲国戚还是王侯将相,犯了法就得认罪,而陆宽现在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使这事情传到沈相耳中。
第五十六章
九月初一,陆容在永宁城外的一所别院里找到了棉籽,小棉籽连续好几天没有看见爹么了,本就胆小娇气的小哥儿,被吓得连哭都不利索了。
陆容进屋的时候,小棉籽呆呆坐在床上,见到爹爹都不晓得要抱抱,还是陆容把他抱在怀里哄了好久,才哇的一声哭出来,棉籽掉眼泪从来都是小小声的,现在一下子哭的那么厉害,陆容心里说不出来的憋闷。
同来的还有邵期,之前也是他把陶山追到的,进门后干净利落的将别院里一干人等拿下了。
“这回多亏了邵统领,大恩不言谢,陆容虽说人小力微,但日后只要能用得到的地方,邵统领尽可开口。”
“陆东家言重,邵期亦是奉命行事,我看小公子不甚安稳的样子,陆东家尽可先行,这里交给邵期就是,只是明日恐还要烦陆东家往府尹大人那里一趟。”
“如此,陆容便告辞了。”
一路上,棉籽的小手都紧紧抓着爹爹的衣襟,一直到回了家,见了阿么,才微微松开。
“么——”棉籽细细糯糯的小声音。
棉籽竟然说话了,可现在谁也高兴不起来,宋勉抱着儿子,心里才算踏实了。
略买人口,在大匽是仅次于谋反与杀人的重罪,毕竟人口出生率实在不高,即使鼓励生育,人口增长也缓慢的让人抓狂。
本来这事情,永宁府尹处理了就是,人证物证俱在,哪怕对方是户部侍郎夫人,抓人下狱按律惩处便结了,哪晓得竟是惊动了上边儿,这回抓人出动了禁军不说,皇帝还亲自下了口谕,严惩祸首,以禁效尤。
严惩便严惩吧,结果沈相又插了一杠子,这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老丞相,豁出去的一撕撸,把诸如高家之类在京中仗势欺人的大家族全给扯进来了,好么,这下可不是府尹管得了了。
最终,一道圣旨,这件案子交给了权御史中丞的沈相亲自授理。
高家现在一片兵荒马乱,被撸去官职的高岩一脸死灰,看着那些人奉旨抄家,他完全不知道这从天而降的大祸到底是怎么来的。
问了前来的官差,废了半天的口舌,好歹是问明白了,可是,“略卖幼童”?他家如何会牵扯到这事?再一打听,这事竟是要过沈相的手,高岩几乎绝望了,谁都知道,沈相自来对京中的几家勋贵看不过眼。
思忖半晌,这事情只可能与梁惠那蠢货有关了。
菁荣院里,梁惠并不知道别院的情况,被官差撵去前院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等到见着高岩的脸色,才惊觉不好,还不等开口,迎面竟被扇了一巴掌。
“高岩!你是不是昏头了?居然敢打我?”
“说!是不是你,又去招惹安安了?”
“你,你无凭无据,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若是胡说,又怎么会有今日景象?略卖幼童,梁惠你如今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梁惠诺诺不敢出声,高岩简直肠子都悔青了,若不是当初爹爹碍于面子,自己如何回娶了这样一个丧门星回来,如今竟是累了整个高家。
高家几代,虽说比不上大匽的几个世家,但之前也算的上根深蒂固的大家族,皇帝虽说看不过,但想要一举铲除亦不易。
与传承百年的世家不同,京城的几家勋贵多是由军功起家,仗着当年跟随高祖皇帝的开国之功,行事多不收敛,当权者自然不会欢喜。
这一回,高家算是彻底栽了。而没了高家依靠的高岩,自然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至于梁惠?
梁惠的阿么并不是梁怀文的原配,他出生本就不光亮,之前高家向官职微末的梁怀文家提亲,多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