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转身便走了。
蒍吕臣站在营帐门口,也没有进去,只是默默的听着里面的动静,随即也走开了。
卢扬窗一直守在旁边,守着卢戢黎,弄来热水给卢戢黎擦冷汗。
卢戢黎越睡越不安稳,但是睡得不安稳,说明已经有/意识了,可能是伤口太疼了,微微蹙起眉头。
卢扬窗在一边守着,突听卢戢黎梦呓起来,还以为卢戢黎醒了,兴/奋的凑过去,说:“爹,您说什么?爹?”
他说着,将自己的耳朵凑在卢戢黎嘴唇边,卢戢黎说话声音很小,沙哑,带着艰涩,隐约在说:“扬窗……快跑……”
卢扬窗一听,卢戢黎竟然叫着自己的名字,顿时眼圈一红又是想哭,连忙蹭了蹭眼睛,握紧卢戢黎的手,说:“爹,我在呢,没事儿了,我们打赢了!西戎人败了!爹……都是你的功劳。”
“扬窗……”
“扬窗……”
卢戢黎一直在梦呓,叫着卢扬窗的名字,卢扬窗心中突然又是欣喜,又是兴/奋,卢戢黎梦中叫着自己的名字,这让卢扬窗莫名就觉得高兴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高兴。
卢戢黎还是没有醒过来,不过情况似乎有些好转,卢扬窗就握着他的手,守在一边儿。
帐帘子发出“哗啦”一声,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卢扬窗赶紧回头去看,就看到斗祁从外面走了进来。
斗祁换了一身衣裳,把黑甲换了下来,脸上的伤口包扎了,还贴着纱布,因为伤口的问题,续了多年的胡子也被医官给剃/掉了,防止伤口感染。
斗祁年纪本不算太大,但是因为斗祁是斗家的人,可以说是从小进入官/场,在楚国的官/场中摸爬滚打,因此斗祁在官/场中的资历很老。
之前续着胡子,给斗祁增加了一种仙风道骨,和深不可测的威严,如今剃/掉了胡子,斗祁竟然有一种清秀的错觉,少了几分威严,看起来倒是温和了不少。
斗祁走过来,卢扬窗连忙拱手说:“莫敖大人。”
斗祁也拱起手来,说:“斗祁不敢当。”
卢扬窗看着斗祁,斗祁说:“卢公子……想必也听说自己的身世了。”
卢扬窗听他这么一说,震/惊的说:“莫敖大人,您也知道?”
斗祁淡淡的点了点头,说:“知道,斗祁有亏,从开始就知道。”
卢扬窗颤/抖的说:“我真的……我真的不是……”
斗祁摇了摇头,说:“卢公子,您的确不是卢将军的儿子,当年先王为了掩盖自己的过失,将身怀六甲的宗族公主嫁给了卢将军。”
卢扬窗隐约已经有了准备,突然感觉失去了什么,但是又感觉会得到什么,只是得到的感觉很缥缈,而失去的感觉却如此真/实。
斗祁说:“您是我楚国的小王子,当今楚王的亲弟/弟。”
卢扬窗已经不感觉震/惊了,只是看着斗祁,斗祁继续说:“这一切过去了十六年有余,如今您也长大了,斗祁知道,这一切都没有您与卢将军的过失,您与卢将军是最无辜的两个人,然而这一切又都落在了您二人的头上。”
他说着,卢扬窗惊呼了一声,斗祁突然撩/开衣摆,直接跪了下来,按照辈分来说,斗祁可是卢扬窗的叔叔。
斗祁跪在地上,卢扬窗想要拦他,斗祁却说:“当年斗家为了先王的恩宠,不择手段,斗祁罪/大/恶/极,如今真/相您已经清楚,但是斗祁斗胆请卢公子守口如瓶,十六年/前的陈年往事若被卿大夫们知晓,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楚国还未稳定,根基不可动/摇,请卢公子以大局为重,斗祁愿……以死谢罪!”
卢扬窗看着斗祁跪在地上磕头,连忙跑过去扶起他,说:“莫敖大人,扬窗无意争夺王/位,王上待扬窗不薄,您可以放心。”
斗祁从地上站起来,卢扬窗已经慢慢走回榻边上,坐下来看着还在昏迷的卢戢黎,轻声说:“扬窗以前想要母亲,因为扬窗没有母亲,却不知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扬窗以前也想要父亲,因为扬窗的父亲对扬窗不冷不热,却不知爹有大的苦衷,如今扬窗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不想要了……我本没有什么野心,莫敖大人不必介怀。”
斗祁听着卢扬窗的话,心中心酸凄苦,叹息了一声,转头走出了营帐。
吴纠和齐侯正好吩咐了分粮的事情,准备去看看卢戢黎,结果就在帐子外面遇到了斗祁。
吴纠一瞬间差点没认出来,斗祁的山羊胡须剃/掉了,一下从仙风道骨的官/场老臣,突然变成了一个气质有些羸弱的美大叔?
吴纠吓了一跳,险些认不出是斗祁,若不是斗祁主动与他作礼,吴纠真的还以为是斗家的其他人来了。
斗祁被吴纠打量了两眼,总觉得后背发/麻,说:“王上?”
齐侯见吴纠仔细的打量斗祁,十分吃醋,伸手捏了一把吴纠的腰,吴纠痒痒肉很多,回头瞪了一眼齐侯。
吴纠和齐侯走进营帐,卢扬窗还守着,卢戢黎没有醒过来,毕竟失血过多,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阜山战役彻底打赢了,西戎人失败透顶,主将被抓,士兵溃散奔逃,被一网打尽,吴纠本该让战役往前推进,与秦国腹背应和,直取庸国方城,不过他们如今有伤员,吴纠觉得应该返程,毕竟这里的医/疗条件太差,也没有什么补品,没办法给卢戢黎治病。
吴纠有些迟疑,斗祁拱手说:“如果王上信得过,斗祁可以一战,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