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蕊走出去带上门的时候,安容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目光深远,猜不出在想什么。双肩滑落的衣衫,露出了白皙如玉的皮肤,里面未着片缕……
翌日,阿七在大堂里收拾客桌上的残羹剩饭,忽然听见梅姨谄媚刻意的笑声,还有嘴里招呼着的“爷儿,您来啦,花伶在上头呢。”
阿七扭身看见了赵明朗,一身墨色玄服,人凭添了几分严肃英气,跟梅姨客套寒暄了几句,径直走上了二楼,阿七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抹布往桌上一扔,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蹑手蹑脚,步子很轻,倚在门口,偷偷听着二人的谈话。那两人声音很低,阿七的耳朵贴在门上……
“你打算怎么做?”
“只有一个办法,我得进入梁府。”
“眼下,梁怀石还活着,梁大公子断然不敢把你带回府,耐心等着吧,没准儿等梁怀石咽气了,这梁府搁到了梁如风手里,到那时,你尚有一丝机会随着他进府。”
“可我等不了那么久。”
“那你想怎么办?”
良久的沉默后,安容狠绝地说,“杀了梁怀石。”
赵明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感觉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杀了他?你疯了吗!你当梁怀石养的那帮家犬是吃软饭的嘛,你进去就是送死!”
门外的阿七心惊不已,他没想到,安容跟梁家人有这么大的过节,大到要灭他满门的地步,也终于懂了为什么安容讨厌梁如风,却愿意委身于他,原来,他竟然有这样的图谋……
他不敢再听下去了,他怕自己窥见那人越来越多的秘密,正欲转身悄悄离开时——
“算了,这事咱们再从长计议。对了,燕燕总向我打听你的事儿,她被青楚兄关在山庄里出不来……你父母的事儿若是尘埃落定后,你怎么打算的?”
安容沉默了一会儿,语带柔意,“她很好。”
“很好你不赶紧把人家给娶了!你跟梁如风那是迫不得已,可你跟那个龟奴是怎么回事,上次去陶然寺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倆……”
“明朗兄,我一直把燕燕当妹妹,至于那个龟奴……”安容顿语,脑海里突然现出了阿七脸色潮红的糜态,和咬破嘴唇也不泄出声音的隐忍模样,每次都是自己故意折腾他,他才忍不住发出点动静……
“安容?”瞧他愣神的样子,赵明朗唤了遍他的名字。
安容眼神闪过一抹不自然,继续说着,“他还没那个分量,从你口中提起他。”
“你知道就好,你也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无非就是几年的光阴,别玩上瘾了就好。”
“等事情结束后……”安容抑制住心里肆意翻涌的不适,接着说道,“他活不活在这个世上还另说。”
阿七突然很想放声大笑,他多么希望自己刚才走了,而不是听到这么残忍的一大段话。他以前觉着,安容即便不是那么喜欢他,可两人睡过这么久,总归是有点怜惜的,人是有感情的啊,可他竟然想杀了他。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腿上虚弱无力,自己一直都是个懦弱的人,无论嘴上如何佯装,到底骨子里很自卑的,现在这当口,他想到的只有迅速逃离这里,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独自舔血疗伤。
准备转身离开子,腿晃了下,胳膊肘碰到了雕花檀木门上,轻轻撞击而留下了声响。
里头的二人皆是一惊,齐齐狠声问道,“谁!”
安容步履快速地走上去打开门,却见神情黯然的阿七,垂着头,并没有看他。安容知道,他什么都听到了。可奇怪的事,自己现在并不恼他在偷听,而是纠结于,为什么自己说那种话的时候,他偏偏在门口。安容大力把阿七抓了进来,“砰”的阖上门,由于阿七有点虚,被这么无意一抓,整个人趔趄在地,姿势狼狈不堪,那个人心灰意冷的样子太过明显,安容看着揪心。
“为什么躲门口偷听!”
阿七还陷在自己的哀伤中,仿若充耳未闻,持续保持那个摔倒的姿势。
安容顿时觉得一切都不在掌控之中,他生气,生气那人的无动于衷,生气那人面如死灰的神情,更生气于,他为什么偏偏听到了那段话!
后来很多年之后,安容才明白过来,当年他的无端生气,皆是因为在乎,而这世间,最难以掌控的,便是情爱。
安容直接上去拽着阿七的头发,把他拎了起来,迎面给了他一巴掌,“你拿什么乔!我在问你话!”
这一巴掌如醍醐灌顶,阿七瞬间清醒过来,他笑了,“伶公子,能否再问一遍,小的没听清楚。”
伶公子这称呼,听在安容耳里分外刺耳,这人就是故意给他找不痛快。
“我问你,为什么躲在门口偷听!”一字一顿,话语里夹带着无限怒气。
“小的什么都没听见,只是看赵公子来了,上来瞧瞧伶公子有什么事需要吩咐的。”
小的,小的,一口一句小的,呵呵,他倒是把关系撇得真干净,自己偏不想让他称心如意。
安容的手缓缓抚上阿七脖子上的那道疤痕,冰凉的指尖抵在那疤痕上,来回摩挲,“你说这伤疤撕裂是什么样的痛感?”指尖微微颤抖,毒辣的语言却掩盖住这场惊慌失措的威胁较量。
阿七彻底慌了,他没有任何求饶的筹码,眼前的人可能真的要杀了他,“扑通”一声,阿七跪地,双手揪着安容两边的衣摆,平整的衣服上瞬间被他揪成一道一道的褶皱。
“小的不会说出去的!小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