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立刻去找。”沈一转身便消失在树林之中,身形极快地去找魏雪衣。
“妃颜, 为什么,为什么?”轩辕清猛然回过神来, 眼中血红地显出疯狂地走到妃颜面前, 低头看着她。
他的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 浸染的鲜血顺着衣裳向下流淌。
“轩辕清,你问我……为什么?”妃颜的额头上全是疼出来的汗,细细密密地,从额头滑落,混合着血水,一滴一滴地流到青色的草地上。
“皇姐,不要再说了。”妃暝见妃颜难受的样子,心中猛地揪紧。
“妃暝,我的亲弟弟……”妃颜的眼神从轩辕清转到妃暝脸上,虚弱的声调,让周边看着的人,无不伤心:“我这一生,小时候,一直在望眼欲穿地等,长大了,却又活在仇恨里,我绑着别人,也不曾放过自己,一生快乐的时光,屈指可数。妃暝,答应我,如果你将来登上那个位置,做个好皇帝,有情有义的皇帝,我想看看,那个位置,是不是真的就那么残忍。”
“皇姐,不要,你不会有事的。”妃暝听着妃颜低沉的声音,恍若将死之人最后的回忆一般,心中酸楚地弥散出悲伤来。
这是他的亲姐姐,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她曾经历的那些苦楚,她的愿望。
外祖父去世的时候,曾对妃暝说,落樱谷口的亭子是妃颜亲手搭的,那是她用等待的时光修建起来的,从五岁的时候,她就一日一日地开始在谷口等待她的父母去接她,她听到每一个消息,都觉得,可能明天就会见到亲人了,可是每一天等到却都是失望。
十岁的妃颜,还是会笑的,她坐在谷口,等着她的亲人,从五岁到十岁,从十岁到十五岁,妃颜时常在想,为什么时间总是让人觉得晚了一步,她怀着期望地等了十五年,他们却出现在她绝望的后面那一天。
外祖父的去世,是妃颜心中最悲伤的事,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妃颜不再继续等,她想,与其悲伤地望眼欲穿,不如选择遗忘更好,那样她不会活得那么累,她的人生,还能欢欢喜喜地继续走下去。
喜欢一个人,是少女最美的心情。遇见轩辕清,妃颜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开始幸运了起来。
她义无反顾,没有任何包袱地去喜欢一个人,却没有想到,这个人却骗了她。
燕国的地牢,黑漆漆的,就像落樱谷安静的谷口一样,没有丝毫的光亮,一望无际的黑暗,让她看着,也觉得是绝望。
她第一次亲口叫出父皇的名字,是在她走上祭台的前一晚。
那天晚上的地牢特别冷,就像她在寒冬最冷的时候,却一身薄衣地蹲在落樱谷口时的温度。
“妃颜,朕现在能做的,只是放了你,可是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妃颜,不是燕国的长公主了,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承武帝沉冷的声调,就像一把锋利的剑,生生地将冰冻的心,切成了两半。
“父皇……”妃颜走出地牢的时候,握紧了拳头,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背对着承武帝问道:“你有后悔过吗?后悔抛下我……”
“后悔?”承武帝愣了一愣,半晌却突然笑了出来:“这世上没有后悔,没有假如,朕就算说有,那也只是假的。”
妃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燕国的,她只是在踏出燕国境内的时候,回头深深地看着那个她出生的地方,想着……以后再也回不去了。
外祖父曾说她是个优柔寡断放不下的女子,是啊,如果她能干脆利落一点,也许她早就一剑杀掉那个骗她的人。如果她能放下,就不会被轩辕清禁锢在夜国,她能潇洒地去过自己的人生,不会记着仇恨,既困住了自己,也让别人不得安生。
可是她不是那样的人,外祖父早就看清了她。
风声,呼啸着,恍如一曲悲歌,随着枝叶的碰撞,呜咽出声。
妃暝看着妃颜苍白的面色,纵然他如何铁石心肠,眼中也忍不住地侵出眼泪来。
“妃颜,不要……”轩辕清看着妃颜缓缓地阖上眼,恍若疯了一般,推开周边的人,跪在妃颜身边,伸手便要去抢。
“轩辕清……”妃暝狠狠的声音,带着阴沉的戾气道:“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妃暝的眼神此时就像一只野狼,看着轩辕清,恨不得将他撕咬成碎片。
轩辕清却恍若未闻,只是看着妃颜,眼眶红的几欲滴血一般。
“轩辕清……死对我来说,是解脱,我再也不用怀疑你,恨你,千方百计地算计你。”妃颜闭着眼,染血的唇却缓缓露出一抹笑:“当我知道你骗了我的时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什么都不问,就相信你,爱上你。其实我是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连皇帝的面也见不到的公主,怎么会有人来骗我呢?那个人一定是个傻子。”
缓缓的叹息,让唇角的笑都变得讽刺了起来。
“可是啊,这世上还真有那么傻的傻子,爱上一个人,只为利用她,轩辕清……难道你不觉得累吗?”妃颜终于睁开了眼,直直地看着轩辕清,看着曾经教会她许多事的人,他让她体会了所有的爱恨情仇,酸甜苦辣:“轩辕清,我恨你,如果有下辈子,我再也不想遇见你,我们……就做个插肩而过的陌生人好了。”
妃颜微笑着,看着轩辕清阖上眼,泪水如雨一般落下。
潺潺的血,不停 地往下流,妃暝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