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鸾微昂起头,倒是倔上了:“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萧竞知道自家小弟的心眼小,怕他回头给沐容小鞋穿,于是立马斩钉截铁地回道:“自然是小弟最好看。 ”
萧鸾细细凝睇着萧竞,心想,兄长说起好话来一套一套的,怪不得当初一无所有的时候,顾沐容这样心高气傲的女人,被哄得一愣一愣的。
萧竞扶着萧鸾躺下,温声细语地问:“你三天三夜没合过眼了吧,快睡吧。”
萧鸾合起眼:“兄长陪我。”
萧竞躺在萧鸾身侧:“自然。”然后侧过身,细细审视着自家小弟,“伤口疼了叫朕。”
萧鸾低低应了一声。
他心中极其贪恋现在的时刻,几乎不忍睡去。然后迷迷糊糊地后悔,后悔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当初自己助他当上皇帝,或许是没下狠心杀了顾沐容……
他愿意一生一世留在这荒僻的边疆,只要身边有兄长。
但只是奢望而已。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沉沉睡去。
萧鸾发起来高烧,终日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连三军庆功宴都错过了。
萧竞从宴席上回来,熏染着一身的酒气,进入营帐中。
由着侍从为他脱去外衣,萧竞喝过醒酒汤,便坐在萧鸾身边:“这边疆的烧刀子真是厉害,能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朕差点就醉了。”
他接过李德捧来的暖炉,烘着双手。虽是初秋,但北疆的夜晚冷极了。
确定自己双手暖了后,萧竞抬手摸了摸萧鸾的额头脸颊,觉得高温降下来不少,满意地点头道:“若是你喝,定然醉了。然后拉着朕的衣袖,喋喋不休。”
“那过几日,兄长定要陪我喝烧刀子。”
“定然。今日大犒三军,可惜你不在,不然你就是最威风的一个。”萧竞说着,将暖炉塞进萧鸾怀中。
萧鸾随手握住兄长双手,一起偎在暖炉上:“三千期门军,只剩了一半回来。活的加官进爵,死的也应树碑立传,荫其子孙,耀其家族。”
萧竞微笑着看着他:“那是自然。还有齐熙,朕欲升他为禁军都统领。”
光禄勋不过掌握着期门和羽林两军,维护皇宫秩序,但禁军都统一手掌控京畿安全,维护的是整个盛都的安危。
齐熙将拥有相当炙手可热的权势。
齐熙是萧鸾的旧僚属,是由一个小兵被萧鸾一手提拔上来的。萧鸾为皇子时,亦为光禄勋,离职后,钦点齐熙接任。满朝文武,都视齐熙为河清王心腹。萧竞此举,也昭示着自己对萧鸾的恩宠和信任。
萧鸾低低应了一声,然后两人默默地依偎在一起,像所有人间兄弟一样。
“小弟。”萧竞打破沉默,“朕想了想,回去许你一门婚事如何?你也不小了,合该成家立业了。”
“我不喜欢女人。”
萧竞今日脾气倒是格外好,听了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语也不生气:“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你萧鸾留个后,好接你河清王的爵位封号。”
萧鸾冷冷回道:“不稀罕。”
萧竞有些薄怒:“你怎么总是不知好歹。终日一副冷冰冰地样子,就是块石头也该被朕捂热了。”
萧鸾浑身僵住,内心深处涌起难以言喻的悲哀和恐慌。他颤抖着唇瓣,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说起。
萧竞看到他露出罕见的无助迷惘神色,有些后悔把话说得太过,捧住他的脸,哄道:“这次朕学了你,也尽瞎说了。你不愿意娶就不娶吧,朕看全天下的女子,也没几人配得上你。”
萧鸾蜷缩在被窝里,眼中是琉璃般的色泽,仿佛含着泪光。
萧竞愈发后悔了,觉得自家小弟可怜又可爱,怎么会冷冰冰?自己真是闭着眼睛胡说八道了。他又哄了几句,然后直接上了萧鸾的床,挤在一起睡了。
萧竞喝了烈酒,一下子便睡了过去。
内侍体贴地吹灭了烛火,退了下去。
有月色朦朦胧胧地洒进来,萧鸾看着兄长的睡颜,俯□低低唤了一声:“兄长。”
萧竞毫无反应,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我喜欢你。我……爱你。”萧鸾搁搁绊绊地说,然后在夜色中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