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传来一阵绞痛,袭人想大喊大叫,喉间却只发出几个短促嘶哑的间节,瞬间泪流满面。
贾母盯着袭人的小腹,半晌仍不见有什么动静,看向王熙凤,“药可是错了?”
“老太太,决不会错!”王熙凤亦是不解,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生生惊出一声冷汗,贾母亦是倒抽冷气,双眼闪过一丝杀气,抬手将边儿上的茶盏摔个粉碎!起身道,“去街上请个大夫来!”
如今袭人口不能言,虚弱的只剩一口气,被人抬到床上放下帐幔,连动弹的力气都没了。那大夫来得很快,诊了脉,又被人请到外间儿,王熙凤低声问,“可是喜?”
大夫摇了摇头,“瞧这位小奶奶的脉象,心气虚而生火,若是小奶奶有些经期不调,倒是正常,却并非喜脉。”
太狠了,实在太狠了,对林谨玉的手段,王熙凤从心里发寒,淡淡的闭上眼睛,着人给了大夫些封口银子,命小院儿的婆子们看住了袭人,方扶着平儿的手去跟老太太报信儿。
贾母听了,张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指王熙凤,身子一歪便没了知觉。
第80章 徒汶斐计留林谨玉
贾母忽然倒下,王熙凤一时慌了手脚,琥珀等更不知所措,还是鸳鸯找了养心丸,端着茶喂贾母吃了。王熙凤不停的揉顺贾母的胸口,又掐人中,贾母才悠悠睁开眼来。
事关宝玉,王熙凤不敢自专,柔声道,“老太太,觉得哪儿不好,我着人请太医去!”
贾母躺在榻上,脑中却是极清楚的,轻声道,“这事到此为止。袭人我瞧着不是个有福气的,着她去庄子上呆几天吧。另外,明天将宝玉从园子里移出来,我不放心他,还是移到我边儿上的院里吧。”王熙凤都应下了,贾母道,“你也看到了,林家,少去为好。这个林谨玉,小小年纪,忒狠忒毒。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也没见过这等人物儿。罢了,少走动就是。”即便是假的,现在说也不会有人信,反倒是荣国府掩人耳目了。贾母知道贾宝玉是给林谨玉算计了一道,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却没料到这事,自始至终便是林谨玉设的局!才多大的工夫,他们去林家不过呆了三个时辰,林谨玉便能施连环计,抹黑了荣国府,也,也坏了贾宝玉的声名!
贾母恨得牙根儿痒,心窝子疼,可却拿林谨玉没半点办法!
当夜,贾母身上便不大好。第二日难以起身,又请了太医延看。
至于贾宝玉则被贾母拘在身边,贾母见爱孙无甚精神,轻声道,“袭人身子不大妥当,我着人送她去庄子上休养了。你要是觉得闷,我瞧着晴雯麝月俱是好的,把她们给你如何?”
贾宝玉再怎么着也是个男人,何况袭人守了他这几年,贾宝玉低声问,“孩子呢?”
贾母顿时心如刀绞,咬了咬牙才说,“孩子,孩子,”顿了顿,贾母流出一行泪来,呜咽道,“你且放心吧,我还会亏待了她不成?听祖母的话,好好念书,宝玉,你也大了,得去挣个功名才好呢。”
贾宝玉点了点头,却未将贾母的话放在心上。他平生最厌功名二字,只是如往常那样心不在焉的应下了。
林谨玉派人盯着袭人家门口,没几天便见袭人家挂出白幡。林谨玉不禁暗自叹息,他想到过袭人的下场,却没料到经他提醒后贾宝玉仍如此的不中用。
林谨玉当然不是什么圣母,可到底是一条人命,难免心生感慨,林谨玉连课业都有些心不在焉。
许子文笑问,“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林谨玉搓了搓手指,叹了两口气,才说,“先生,我,我做了件亏心事来着。”
“嗯?”许子文端起盏香片,打量了林谨玉一眼,“你家这几天挺太平的呢,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