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几个字,屏风后的宣逸与人前的宣瑞都是心头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两人心中油然而生。
宣伯熙沉默思忖片刻,严肃吩咐道:“逸儿,你先与阿财出去吧。”
屏风后的人影站起,纤长的身形微微施了一礼便从小门退了出去。
财叔紧跟其后,到了议事堂外,立刻上前说道:“姑苏李氏的少爷拜了帖子来求救,说是他家嫡亲的妹子走失了。人就在会友斋里等着呢。”
宣逸虽然已有预料,但是听到这话仍不由地惊了一下。果然是中招了吗。亟待开口,没想身后一人紧紧跟来,还没到近前便急急问道:“此话当真?是李昉姑娘吗?”
宣逸看了一眼神情急切的宣瑞,将同样的问话吞了回去。
李端纯还罢了,反正他走南闯北地跑遍了。李昉一个姑娘家,又还没定亲,不可能出来游猎,那么她千里迢迢跑到邵阳来是干什么?
“丢了几天了?”宣逸思考了一下,开口问道。
“说是三天,李氏是皇商,人脉颇广,想必也是搜索了一番,实在无果,才来宣氏求救的。”财叔冷静分析道,毕竟也是名门世族,向别的世族求救,并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
宣瑞听了后,一张脸血色尽失,宣逸拍拍他的肩安抚道:“瑞儿,莫慌。今日才初九,离十五尚有六日。”
宣瑞听完,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迟疑地点点头。
关心则乱,看来宣瑞对李昉的心思不是一点点的重。
宣逸想了想各中要点,继续安慰宣瑞道:“听各宗主们说的,这作怪的,不是厉害的邪祟便是魔道中的高人。当务之急,我们小辈也做不了什么。此事还需与父亲商议才是。”
宣瑞点点头,和宣逸又一起进了议事堂的小门,因中途离场又回来,实在惹眼,于是宣瑞和宣逸一起坐在屏风后的长椅上等待,等候他们商议结束。事关姑苏李氏这种望族的脸面,他们只能等宗主们离开,才可开口向宣伯熙讲述此事。
煎熬着等了一盏茶功夫,宗主们总算陆续离开暂去歇息了。
宣瑞急急绕过屏风,一撩衣摆跪下,慎重向父亲施礼道:“父亲,求父亲准许瑞儿去搭救李姑娘。”
宣伯熙被宣瑞如此不管不顾的行为微微惊了一下,毕竟素来安静稳当的小儿子这般,实属罕见。
“瑞儿起来,此事我已听阿财简要说过。你们对此有何想法?”
“二哥说,这作怪的,不是厉害的邪祟便是魔道高人。瑞儿也认为如此。”
宣伯熙赞赏地看了一眼淡定的宣逸,转头问宣瑜:“瑜儿呢?”
“我也同意。一月之中,初一为极阳、十五为极阴。我猜,现在李姑娘和那些近几日失踪的仙家女子们暂且还算安全。近几年甚少听闻有人练邪功的,毕竟众仙家也不是好惹的。估摸这作怪的很可能不是人。”
宣逸听完,心想,不是人不要紧,怕就怕是什么邪魔高人,能如此肆意,必然修炼不是一两天了,万一有徒弟子孙或者帮凶就更糟糕。想来要连根除去,亦是极为棘手的一件事。
虽还没到十五,可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没有人知道。既然能掳走仙家子弟,对方肯定不简单。事不宜迟,宣伯熙和几个儿子和客卿们商量过后,决定立即前往搜寻救人,毕竟等待对他们来说太过被动了。
宣伯熙当下请李端纯进了议事堂,那人刚进来,宣逸便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只见他原本应该是月白色暗绣银丝的华丽深衣此刻有微微的皱痕,浅青色的柳玉靴上有几处脏污,头发微乱,显然是两三日内没梳理过。原本英俊的脸上此刻却透着疲惫的灰暗,眼睛下方的青黑格外明显,一个年方十八的大好青年此刻却憔悴不堪。
唯独笔挺的脊背,还能让人看出几分青年的傲气和风雅。
“宣宗主,各位,舍妹未寻得,在下忧心忡忡,此处失礼还望见谅。”李端纯人虽有些狼狈,礼数却很周到,一一见礼后立刻赔不是。
“李公子不必多礼,当下不讲虚礼,还望李公子能将详情逐一告知,以便我宣家有踪可寻。”
原来李端纯本次随父去京里献贡品,途经与邵阳相邻的晏州,李昉知道了非吵着要去,说是随父兄上京增广见识,李父被她磨得无法,便同意带她上路。贡品交出后,李父先赶回姑苏。兄妹两人闲来无事,便打算绕来邵阳与宣逸聚聚后在回去,好歹也有一年多没见了。
两人一路游玩,不曾想三日之前在晏州与邵阳的交界的青山镇夜市游逛,李昉看中一家铺子里的胭脂水粉,叫李端纯去一旁的食肆里等她,等她看完便去与他汇合。李端纯心想,反正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喊一声就是了。李昉又带了佩剑,一般的人家看见佩剑之人都是能不惹尽量不惹的,哪怕佩剑的是女子也一样。胭脂水粉铺子都是女子们逛的,他一大小伙子也不好多留,不但碍着黄花闺女进铺子买货,他自己杵在那里也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就答应了李昉,去旁边的食肆叫了点小食边吃边等。
谁想半个时辰过去,竟然不见了李昉的踪迹。问了胭脂铺子老板,老板说李昉是自己出去的,没见着有谁为难于她。
李端纯想她说不定又去哪里逛了,于是沿着夜市的街道寻找,心想这夜市也就十来丈长,一条小道前后笔直,总不能在这儿地还能丢了去。结果一路来回找了两遍,都不见李昉踪影,这下他可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