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才几年不见,院首大人怎么像凭空老了三四十岁?难道真的是伺候新皇如此折磨人?
裴文远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太医院首这一跪就没敢再抬起头:“皇上,老朽无能……那半棵‘黄泉草’臣依法为贵妃服下,原本贵妃情况已有好转,可是方才又出变故……臣罪该万死。”
李承祚登时就坐不住了:“怎么回事?怎么会出变故?!贵妃现在怎么样了!”
院首哆哆嗦嗦地斟酌着措辞:“臣按照古方为贵妃调制解药,服药后,贵妃有所好转,勉强清醒了一次,臣迅速诊脉发现贵妃体内有不调之气暗涌……臣以为贵妃气不归经,便以针灸封了贵妃的几道大穴……臣忘记贵妃是习武之人……臣罪该万死……”
“蠢材!”饶是李承祚一贯不动如山,此时也不由动了大怒,起身的动作前所未有地剧烈,连新奉的茶盏被衣带扯到了地上也浑然未觉,“贵妃有任何差池,准备拖着你阖家老小陪葬吧!来人!扒了他的官服!”
宋璎珞自幼习武,若是发现自己中毒,第一反应肯定是用内力逼出毒血,然而这太医院的酒囊饭袋竟然用针封了她的穴脉……什么血不归经……方才宋璎珞呕出的那一口血,分明是走火入魔!
他怒极,却发现自己除了愤怒也无计可施,只能大步朝暖阁走去。
宫人见李承祚大发雷霆,一个个战战兢兢,他走到暖阁前,早有人为他掀了暖帘。
暖阁内光线晦暗,那个方才抓着蒋溪竹哭诉的小宫女此时正伏在宋璎珞床前,她哭的压抑,因为不敢让人听见,声音几乎都含在了腹腔里,如今见李承祚掀帘而入,终究是再忍不住,顾不上御前的规矩,几步膝行过来。
“皇上!您救救她!奴婢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她一边说一边跪地磕头,“砰砰”之声不绝,李承祚恍惚之间都替她觉得疼,可是他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一抬头,就能看见床榻之间的宋璎珞。
宋贵妃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文弱安静的时候,她一向是个明媚的漂亮人儿,美的像朵盛放的玫瑰,鲜艳惑人却不是一般的扎手,可是她此刻眼下清灰,整个人露出一种颓然的死气——这死气太过压迫人的本性,以至于恍然之见,李承祚都没有认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