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窑子,操女人,还不是东西地让我喝酒,什么操蛋玩意儿?!
我说过,我待你好,你不能不要我,我他妈我自己现在想想都臊得慌,该是给你长脸皮儿了,就以为我段敬学好么掉价似的!
这水是别人搅浑的,可你偏要去淌,回头等我开闸放干了整条河,到时候贝勒爷可甭怪我段敬学无情无义,活活让你渴死在那枯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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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大理寺风卷残云般地给这案子判了,段立人蓄意谋杀,铁证如山,判了斩监候,胡力带着消息回来脚都是软的,整个人都有点儿懵,今天老福晋发丧,段敬学硬着头皮去了王府,虽然相处的日子不多,祖奶奶疼的也不是他这一个,可段敬学原先在那个时代就没得到过奶奶的疼爱,他妈闹革命是跟他爸私奔的,他奶奶临到死都不认他这孙子,这下子一个奶奶就这样没了,他心里也是难受得厉害,不去看最后一眼,觉都睡不安稳。
老回看到段敬学来了,虽是面露难色,到底是没太为难,段敬学进了灵堂,傅明嚯得抬起头,一脸凶光。
段敬学看不真切,模模糊糊地觉得这眼神定不是善茬,尖刀子似的一刀一刀剜着他的心,段敬学拼命告诉自己,疼是因为日子还没够,够了就再也不疼了。
傅王爷高声骂道,“老回,谁给你的胆子放他进来的!给我撵出去,甭脏了老福晋的灵堂!”
段敬学像是没听到一样,依着礼数给老福晋磕了三个头,个个带着响儿,傅明鼻翼急促翕动着,忍了忍到底是噌地站了起来,一把将段敬学拎起扔到了门外,阿九没拦住,段敬学一时没站稳,眼睛又看不清,一头磕在了长廊上的石柱子上,额头蹭破了皮儿,渗着血。
这事儿原本也就可以结束了,段敬学行了礼本就打算回家,可傅明却没让人走,愣是将人拦下来,凉飕飕地说道,“别介啊,来了都得是有事儿求的,不然你这么好心给我祖奶奶磕头?也是,你爹的斩监候该是判下来了。”
段敬学一张脸登时白了,一把反抓住傅明的衣袖,眼睛不安地转动着,蹙眉说道,“你说什么?”
傅明从段敬学手里拽出自己的衣袖,凑过去在他耳朵边儿上吹气道,“只要了段立人一条命,已经算是便宜了你们段家,好歹你也让我操了这么多回,我也不能过于绝情绝意,三少说我这话可有理儿?”
段敬学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儿,两只手不自觉地挥舞着,可死活抓不住东西能让他动乱的心安定下来,就像是溺水需要氧气,暗夜需要光明,可段敬学却是往水底下越沉越深,越来越黑,徒劳而无力。
傅明冷眼看着这一切,可心里头并没有报复后的快意,泛着麻,从心尖儿子一路传到了指头尖,岂料段敬学却是突然直愣愣地跪到了地上,仰起来的脸上已经沾满了泪水,他哑着嗓子说道,“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能查清事情的真相!真的,真的不是我爹!”
傅明眼里发酸,不得不抬起头再不看一眼脆弱得都要崩溃了的段敬学,福晋在灵堂哭得撕心裂肺,傅明心里一阵阵烦躁,压抑着怒气骂道,“滚!甭让我动粗!”
段敬学像是入了魔怔一样,不断给傅明磕头,原先额头就开始渗血丝,照这架势要是没人拉着,他都能磕死在灵堂前,额头已经一片血红,地上都染了血迹,段敬学却是浑然不觉,依旧机械地磕着头,嘴里不停念叨着,“求贝勒爷了……求贝勒爷了……”
傅明见不得他这样,心烦气躁之时抬起脚来就想踹,下脚后却是一顿,随即狠狠跺到了地上,一转身挥手道,“老回,给他撵出去!甭跟这儿撒野!”
老回于心不忍,得了贝勒爷的指示赶紧将手扶到段敬学胳膊底下,段敬学甫一被碰,吓了一大跳,仓惶回头,一双空洞的眼越发乌漆墨黑,看得老回心里一咯噔,老回轻轻说道,“三少,走吧。”
段敬学反应了许久,才慢慢问道,“贝勒爷可是同意了?”
老回一时应不了声,段敬学慢悠悠地将头转回去继续磕头大业,简直就是不死不休!
傅明看着老回那慈眉善目极是为难的样子就觉得胸闷,怎么搞的,整得好像全都是他的错一样?开玩笑!死的可是他的祖奶奶!
当即将老回推到一边,拎起段敬学的后领硬生生将人拖着往王府的大门走去,嘴里直骂,“他妈的,大爷还治不了你这不要脸的下贱货!”
段敬学站不起身子,两只手徒劳地想要撑地而起,被一路上的小石子儿划得掌心一道一道儿的裂痕,钻心的疼,人其实已经迷糊了,疼得忍不住竟是开口,小心翼翼地哭着,喊了一声,“哥——”
傅明听见了,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攫住了一般,粗暴的动作也是蓦然停下,刚好天福茶庄的大掌柜带着叶先生过来祭灵,老远就看到这头的动静,不由眯起了眼,脚步只是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陆清扬也没说别的,就是将段敬学从傅明的魔爪中解救出来,从叶秋怀里掏出一条白绢细细给段敬学擦了擦额头还有手上的伤口,在傅明森冷的目光中,一派从容地说道,“到底是老福晋的灵堂,见了血该是要不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