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叶秋,声音淡漠却也听得出透着虚弱。
傅明磨着牙骂道,“我操|你大爷,你还有脸问?!你他妈没事儿跟着革命党人瞎掺和个屁呀?!”
贝勒爷的怒气和粗口还是霸气得一如既往,并且三年来随着段敬学一直的杳无音讯而日渐凶残,叶秋纵是心里头清楚也要花好些功夫才能适应消化,反观阿九就淡定得多,里头沉默了片刻才能够继续自然地说道,“此番连累了贝勒爷,是叶秋大意了,若是贝勒爷实在难为,还是让我走吧。”
说着艰难地起身下地,叶秋的伤在腿上,挨了枪子儿,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可想要行走估摸着也得费些时日,傅明朝着阿九瞪眼,阿九会意地闪到屏风后不由分说地将叶秋按回到床上,就听傅明在外头说道,“若不是看在老六的面子上,你以为大爷我会管你这档子闲事儿!”自己个儿气呼呼了半天又说道,“让老七、老八带上一批货先过去,你和我去趟茶庄。”
说完猛灌了口水就出了门,阿九看了叶秋一眼,思摸了好半天还是提醒了一下,说道,“不要乱跑。”
叶秋愣了愣,估计也是多少年没听过阿九开口,傻傻点着头,阿九这才放心地追着傅明出门。
傅明想的是,他不在府上便不敢保证叶秋的安危了,茶庄定然不能藏人,这一时半刻还真寻不到合适的地方,进了天福茶庄,陆清扬打眼看到傅明眼里都闪着光,不动声色地将人领进楼上雅阁,一关上门就立马着急问道,“叶秋可好?”
要不是私藏了他的情儿,他傅明何至于要去背负杀害同胞的罪名?阿尔萨兰当真是被人当枪使了,更何况傅明不喜欢的是革命党,至于王人文委实可惜,好歹他也是为民请命,而铁路国有无非是给洋人们多送些钱,他傅明可不乐意看着洋人坐享其成,然而这一肚子的憋屈窝火他还不得不闭着嘴咽下去,看到陆清扬自然没有好脸色。
两厢沉默对峙,傅明深沉地叹了口气,盯着陆清扬严肃地说道,“叶秋也只是替徐世昌跑腿儿的,革命党不能碰,你让他甭再趟这浑水,我明日要去四川,太后让我去杀了王人文,我暂时还没琢磨透该如何做,到了那儿走一步算一步好了,只是叶秋怕是不能继续住我那里了。”
陆清扬眉头皱得死紧,心知太后定是知道一哥藏了叶秋,才拿这事儿相要挟,可矫情的话此时也不适当说,既然一哥没有交出叶秋,那纵是他一通火冲上了天,叶秋也是安全的,考虑了片刻后说道,“我带他找个乡里躲一躲。”
傅明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是阿尔萨兰的人太后会不知道?你一动后边儿都不知道几双眼睛盯着你,甭瞎捣鼓!”
这可就难办了,还能找谁?两人绞尽脑汁之时阿九淡定地说道,“荟萃庄离如意赌坊不远。”
傅明一听眼前豁然开朗,对啊,他们可以先假“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转移到老五的如意赌坊,再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送进荟萃庄,这样太后“知道”叶秋的下落也不会对自己有所微词,而他走后若是太后执意要肃清革命余党,就是杀进如意赌坊也抓不住人,阿九,你真是太他妈聪明了!
盖棺定论,就这么办!
六月初三,傅明将京城诸事安排妥当,带着阿九骑快马奔赴四川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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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法租界,公兴记俱乐部。
公兴记俱乐部是青帮的产业,在上海滩也是响当当的地儿,生意火爆得一干小赌场们口水直流艳羡得不行不行的,站在二楼望下去乌压压全是人头,看得人眼花,赢的输的嘻嘻闹闹、骂骂咧咧,摇色子声、开庄坐庄的吆喝声,声声入耳嘈杂不休。
相比一楼的吵闹二楼要安静得多,一间贵宾室前站了三个模样俊俏、身材也很火爆的女人,分别穿着水红、竹青、月白色修身旗袍,或倚着墙、或趴着围栏,百般无聊地揪弄着自己的卷发或是指甲,哈欠打得一个比一个大,若是不当心对上了来自楼下某些人略显猥琐的目光,凭栏而望的那两人还会冲着他们大方一笑,勾人得紧。
靠墙而立的那位显得稳重些,看着她二人不知又勾搭上了谁,正要出口说教,贵宾室的门从里头被推开,一个略显清瘦的身影信步走了出来,穿着时下洋人较为流行的白色衬衫和灰色西装裤,衬衫的袖子随意挽到胳膊肘子,肤色白皙,嘴角带笑,唇红齿白,只下巴生了一茬看着就多余的青色胡渣,鼻梁上架着一个大大的墨镜,一头利落的短发潇洒而飘逸。
那三个女人却是突然双目清明,纷纷站到他身旁,水红旗袍的女人勾着那人的肩膀笑着说道,“老板弟弟,搞定啦?”
那人隔着墨镜狠狠瞪了瞪眼,说道,“赢了我那么多不让他吐出来我岂不亏死了!在我的场子里还敢出老千,做了他没商量!还有七喜,说了多少遍,老板就是老板,什么老板弟弟?你还能再猥琐点儿么?”
七喜冲竹青旗袍那位龇了龇牙,就看那位顺手摸着那人的下巴,说道,“老板弟弟,就算您刻意留一撮胡茬儿,这弟弟可还是弟弟!再说了,叫您弟弟还不是为了衬托您年轻娇嫩?自己满脑子很黄很暴力,还怨到咱头上了。”
那人一把拍开下巴上色迷迷的手,磨着牙说道,“年轻、娇嫩你妹夫!百事,谁还能比你更黄更暴力?!”
恨恨地从鼻子喷了口气儿,那人这才转向月白旗袍那位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