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人没注意,还要往前挤,孟时涯赶紧把林长照搂紧一些,带着他往旁边挪了几步。林长照心慌之下不得不伸手揪住他衣襟,如此一来,他二人举止越发显得亲昵暧昧。
林长照耳廓极薄,顿时红得透彻,孟时涯的双唇不经意间碰到他耳垂,林长照吃了一惊,手忙脚乱把孟时涯推开,因为太过心慌,一只手杵在孟时涯脸上,像是给了他一耳光。
徐绍和陆元秦赶紧转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我做武状元并不算抢了你文探花的风头,何苦如何嫉恨我?”孟时涯揉了揉脸颊,嬉笑道。
林长照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抬脚便走。
孟时涯跟在他身后,嘴角挂着淡淡笑意。他不由得想起前世,他一举夺魁做了文状元,探花郎就是林长照。他披红绸骑白马,意气风发地走在最前面,并没有留意当时的林长照是何种表情。他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琼林宴上几位大臣多劝了林长照几杯酒,他自己心中烦躁,上前夺过酒杯替他喝了,林长照抬头拿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望着他,娇憨可爱……
陆元秦听了徐绍的解释,才知道孟时涯早已下定决心要考武举,甚至不久可能就要离开国子监,替他感到惋惜,连连长叹。
林长照走在最前面,渐渐离开了朱雀大街。陆元秦本是为买书才出来,徐绍则是要给柳解语买些颜料画纸,就跟他们二人在一条小巷里告了别。
邺安城的小巷修得甚为宽阔,铺着石板,因为前些时日的雨灾,石板上青苔遍布,尚未清除干净,走起来一步三滑。林长照似乎心不在焉,好几次都差点儿摔倒。孟时涯忍不住时时出手相救,直到转入玄武大街才放下心来。
这几日,林长照总是这般,无精打采,心事重重。他面上笑着,眼底却不见波动。孟时涯为他忧心,奈何不好开口细问。
林长照偶尔会停在摊位前,看看人家卖的小东西,却什么也没买。摊主瞧他生得文雅清秀,也不生气,便是心中不悦,瞧见后面孟时涯的脸色也不敢流露出来。他们一路上不曾说过一句话,眼看着过了午时,腹中饥饿,孟时涯扯着林长照的胳膊把他带到一家酒楼,叫了几个他喜欢的小菜。
孟时涯不问,林长照也不说话,沉默地吃过饭,林长照还是那般在街上游荡,不知疲倦。他们走过前世曾经逛过的茶肆,林长照最爱逗留的古玩铺子,卖糕点的,卖衣衫的,他们去赏过花的户部侍郎的宅子,工部尚书家的宅子……竟然转了两三个时辰,天色都暗下来了。
孟时涯怕他累了,极想叫他回国子监歇着去,可内心里也极喜欢这般跟着他慢慢地走,瞧着他的背影。哪怕听不到他说话,也是心满意足的。
孟时涯早几日前就决定,待太子登基为帝,宫中安定,邺安城没什么可担忧的,他就到通州入伍为兵,历练一番。虽然还有一年多的光景,但是与林长照相处的时日算是越来越少,他自是一刻也不愿荒废的。
走着走着,街道两旁景色甚是眼熟。孟时涯忽然察觉到,他们这是往贺之照的府上而去。
原来,他是接连数日见不到贺之照,心中思念,不知不觉就往这里来了……孟时涯脚步顿住,站在大街上苦笑。
贺府大门外停着一架不算豪华却精致的马车,向来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此刻还在贺府拜访说话。林长照退了两步,躲在一个卖折扇的摊位旁边,悄悄打量贺府门口的动静。
只见贺府大门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拉开,十六七岁的少年大步跨出门槛,想是没留神,下台阶时差点儿踩空。跟随在后面的贺之照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少年却气呼呼地甩开他,径自上了马车,一刻不停地离开了。
那少年正是已为太子的李云重。他从太庙回来,特意拜访曾经的老师贺之照。
贺之照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马车远去,神情寥落。等他转身要进门时,瞥见街道另一边的林长照和孟时涯,楞了一下。
林长照和孟时涯被请到了贺府花厅。府上仍旧没有丫鬟,也不见仆役,只有看门的老头沏了茶水送过来,又远远地退开。
贺之照坐在上首,端着茶杯,看了看林长照和孟时涯,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想问什么?”
孟时涯道:“太庙之行,如何?”
“繁文缛节,历来规矩,跪上大半天,等来一个青雀率领百鸟盘旋鸣叫的祥瑞之兆,倒也算十分顺利。”贺之照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了林长照脸上。
他见林长照低头沉默,不似往常那边带着笑,好奇问道:“长照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林长照吃惊抬头,弯了弯嘴角,笑道:“没甚么……方才,太子似乎很生气?今儿个是大喜,太子为何……”
贺之照垂下眼帘,一只手抚着茶杯,淡然一笑:“不过是为了三皇子和五皇子的事,说了几句重话,惹得太子不高兴了。”
林长照皱起眉头:“太子不高兴,贺大人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就不怕……”
“怕他与我离心?”贺之照摇了摇头,“他知道我是为他好,气不过两天也就罢了。太子到底年轻,心慈手软,想着陛下已经罚了两个兄弟,他日后……要解除三皇子和五皇子的禁足。”
孟时涯叹息道:“三皇子和五皇子夺位之心未绝,解除了他们的禁足,无异于给了他们机会相互串通勾结。太子应当遣人严加看管,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