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笑。一个在外处处要强,军中严酷手段治下的人,那方面却是不行。还偏偏不肯示弱认命,没事就要到那妓院里去逞强。倒是被你发现这偷偷吃药的秘密来。萧尚清这些个部从,你也是盯地久了,辛苦了。”隆毓再落一子,嘴角上扬。
“皇上言重。为皇上分忧是微臣本分。”束潜落下一子,吃掉了隆毓六颗子。
“哎呀,你个混账。”隆毓脱口而出。
“臣该死。”束潜忙起身告罪。
“得了吧,你才不是真心的,朕就没赢过你。认输认输。”隆毓笑起来。
束潜也是淡淡一笑,身为暗卫,他无法示于人前,官位、声名从来与他无缘,得到的东西远远匹配不上他的能力。但普天之下,只有他能看到皇帝如斯笑容,如斯性情,足够了。美,真的美。他从心底夸赞。但想到那人,他心里隐隐担忧。
“皇上,上次臣从令府听来的话,不知道……”
“令定西老家伙一时糊涂,他儿子在朕这,你不必跟了。”
“是。”束潜咽下了想问的话。皇上啊皇上,您是否真动了情?
正如束潜所说,卢选仔细查了半月,结果依然是伏敏自己吃了那情药导致太过亢奋而心脏骤停。萧尚清信不过,亲自带人验尸,又一一查问过入云居的人,以及伏敏的正房夫人和小妾,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伏敏的难言之隐却在他死后变成了人人皆知的事,当真是讽刺。
然而无端端折损一大将,四个副都尉当街挟持朝廷命官人人皆知,被皇上各打了五十军棍,贬为士卒。好好的卫林军群龙无首,难有堪当大用之人,顿成散沙。皇帝几道圣谕,每一道都合情合理,又命了赵兆京暂时协领。萧尚清气闷无处发泄,最后发在入云居身上,要将入云居所有人等发配为军奴。
姑娘们知道此事,各个哭地梨花带雨。而这入云居里平日与姑娘们相好的世家公子们得到了消息,竟无一肯来帮忙的。徐姨娘倒是淡定,连一丝哀切之色都没有,似乎早料到这些人里没有几个靠的上的。伍菀菀却是不服命,将身上所有积蓄全包了个小包袱,塞给了一守卫,只求他给一个人带句话。
“皇上,伍姑娘与臣相识多年,臣虽未许诺要娶她,却也说过保她一生无忧。”思远居里,令月全跪地。
“你让朕去救情敌啊?给朕一个理由。”隆毓露出一个玩味的笑,看不出喜怒。
“皇上,萧相此举完全是泄私愤,入云居的人何其无辜。皇上,她们也是你的臣民,您怎可放任萧相如此?”
“无辜?朝廷重臣死在那里,无辜到哪里去?照这么说,朕的朝廷就你一个良臣,其他人怎么不来劝朕?”皇帝已是微愠之色。
“皇上,权力之争要牺牲者如草芥,然,争来的权力却不是为了天下公道么?”令月全此话一出,在一旁的全禄心里抖了三抖,这当真是惯坏了,什么话都敢说。
“好大的胆子,为了一个□□敢如此冒犯朕!”隆毓大怒,抓起思远居墙上挂着的佩剑指向令月全。
全禄连忙跪下,“皇上三思啊……”
挡在令月全面前的全禄默念着阿弥陀佛,只盼着这位任性的爷赶紧认个错。
“皇上,臣并非只是为她。”令月全低下头,为的还有臣心里的陛下,明君圣主的陛下。不过这一句他说不出口。
“还为谁?三姑娘,四姑娘?令公子你情场fēng_liú,相好不少啊!”剑鞘略微抖动,这话里竟是三分愤怒,七分委屈。
令月全到底也是听得出来的,抬头一看,天子的双眼泛出一丝血色。似要沁出泪来。他竟然心头一痛,“皇上,臣错了,求皇上原谅。”
半晌,在全禄看来是比一万年还长的时间,隆毓缓缓将剑放了下来。“朕设的局,总要有人来承受,一座青楼换一个都尉已经是最好的打算。你那伍姑娘,朕找人看着,不叫她受委屈便是,以后找个机会弄她出来……给你。”此话说到最后几乎是没了声音,隆毓觉得胸口锥痛,重重地坐在那把万福椅上。
令月全看到隆毓的脸色和泛红的眼眶,突然想告诉他,伍菀菀在自己心里虽说是个红颜知己,但还没重到令你伤心的程度。然而嘴唇微张许久,终究没有说出口。
卢选因伏敏案被皇帝嘉奖,称赞他刀架于颈仍能以法为先。卢选之子卢远山被皇帝赐了个官职,在李炎手下办事。令月全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苦笑。入云居的事虽然惹得皇帝恼怒,皇帝陛下还是不忘给他做人情,给不了他的就给他的兄弟。如此情深,他却不知道自己能否受的起。
“月全,父亲帮你挑了一门亲事。”这一日,令定西从外归来,显得十分喜悦。
“哦?看父亲的神色,必是很满意的人家。”令月全极力掩饰内心不安。
“啓年大人的外孙女,关州长史白恒家的大小姐。啓年大人已经应下了这门亲事。”
令月全心知肚明,啓年虽是前朝重臣,但萧家上位后,他明哲保身,更已经称病近一年不朝,又设法将儿子、女婿的官职调到京外,诸多老臣里,最精明的怕是他了。如今朝堂局势既是变化极为微妙,他大概又开始活络心思了。
“父亲,此事等儿子再想一想。”
“你还要再想什么?皇上困你在宫里,闲话传的还少吗?如今正好有这理由,对方又是这样身份,想来皇上会恩准。快点成亲开府居住,也好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