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岸宝宝,抬手。”
“……”
“两只手……”
“……”
“脚也抬起来。”
“……”
“不用两只都抬!”
每早都要反复一遍的话语,尚武帝轻车熟路,眨眼间顾岸便穿戴整齐,翩翩公子的模样。
被当今圣上伺候好一通穿衣,顾岸终于元神归位,眼底清明起来。
全程不需要一个丫鬟婢女,等两人都洗漱穿戴好,顾岸抓过台上的梳子给尚武帝梳着头发。
“陛下,喜欢吗?”
“不错。”尚武帝的心情也不错,“不过你是何时画的?朕不曾记得哪天入睡时是点着灯的。”
顾岸一下一下一丝不苟地梳着:“顾岸不需看着陛下画,陛下的样子我都记得。”
尚武帝分明被酸得要死,偏偏嘴便抑制不住越咧越大,最后觉得实在有点失态,惶惶合拢了嘴,眼角眉梢尽是欣喜。
“朕尽养了些油腔滑调的家伙。”尚武帝式经典语气。
顾岸笑笑,没答话,手指轻动,把手中的青丝熟练地束起。
即使是生辰尚武帝也不会落下听政,尚武帝终是要去上朝,临走前抱着顾岸的腰与他接吻。
短暂的一吻结束,顾岸看着尚武帝的眼睛,道:“祝陛下万寿无疆。”
尚武帝接受了顾岸的贺词,也同样望着他:“你还有什么对我说的?”
顾岸露出一抹微笑,柔声道:“今年我也会陪在陛□边。”
尚武帝终究还是狠狠地失态了,到早朝结束都没能把两片唇瓣合上。
顾岸一个人傻愣愣地跑去东宫才发现太子殿下今日根本无需上学,全宫的人从上至下从大到小都在为了今夜的寿宴准备着。
每逢大宴,便是后宫那两位妃子最扬眉吐气的日子。顾岸的身份毕竟见不得光,坐在席位上的只会是她们二人。好在顾岸并不在意这些,在大庭广众下装成娇弱娈宠,他是有些兴趣,但难免尚武帝会认真了去,那就没意思了。
顾岸百无聊赖地嚼着嘴里的松子糖,这是他最近难得喜爱上的零嘴,口味香甜倒是其次,顾岸喀嚓喀嚓两下嚼碎一颗,很是得趣。恰巧不知为何小太子那多的是这种糖果,动不动就赏他一些。
小梅儿在一旁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顾岸被传染了,头一歪,趴在桌上渐渐阖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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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武帝身着绣金龙袍,嘴角含笑高坐上位,威严不减。
底下大臣跪成一片,贺词排山倒海而来。
尚武帝一抬手,举起桌上的金樽:“今日朕甚是开心,各位爱卿随意,朕先敬各位一杯。”
“谢陛下!”
宴席开始,大臣们在皇上面前不敢太过放肆,但依旧欢声笑语,气氛不轻松,却十足愉悦。
台下的节目尚武帝也没抱多少期望,从来是大同小异,但在身着轻纱的舞女们即将退下时,尚武帝在他的礼部尚书眼中捕捉到一丝猥琐的光芒。
尚武帝眯起了眼睛。
果不其然,等下一个节目的表演者一上台,尚武帝差点没黑了脸。
若说皇家夜宴上百位美艳佳人齐舞也不为过,可鲜少有成群的少年踩着女人的舞步,扭腰摆胯,搔首弄姿。
礼部尚书陈功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尚武帝的脸色,见其目不转睛,好整以暇地盯着下方,仍是微笑着,缓缓放下一颗心,又随之涌出一股期待与得意。
尚武帝快服了他的陈功,居然还敢私自揣测自己的想法,简直胆大妄为。
那些个少年面目仍是青涩模样,却一个比一个扭得厉害,那露骨的媚意传情看得尚武帝鸡皮疙瘩直冒。
尚武帝僵硬地维持笑容,被陈功看在眼里,却成了颇有兴趣的意思。只要这百位少年中有一位得了圣上青睐,只需一人,倘若能将后宫那位比下去……那他……陈功思及此处,不由冷哼一声,心里又是愤恨又升起一股沾沾自喜。
尚武帝哪知陈功的这些花花肠子,当下暗自埋怨起他家那位,在外人面前惺惺作态,柔弱地似乎一碰就碎,自己留下个破名声就算了,居然让旁人误以为他堂堂大安皇帝看上的都是些不男不女的货色。
尚武帝注意到一个特别卖弄的,臀部都快甩到天上了,还装作不小心被旁边的人推到,笨拙地踉跄几步。
尚武帝不忍再看下去,这简直……简直是玷污他的眼睛。
一旦想起顾岸,尚武帝便有些坐不下去,又被恶心了一道,交代了一句,从容离席。
小多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尚武帝身后,见陛下脚步飞快,适时出声道:“陛下何必如此在意,不过是些低贱之人罢了。”
尚武帝放慢脚步,语气中隐有怒意,冷笑道:“不知廉耻。”
小多子会意:“他们自是无法跟顾公子相提并论的,陛下拿他们与顾公子做比岂不是生生折辱了公子?”
“猜测圣意,你也是胆大包天。”尚武帝话是这么说着,气却消了一半。
尚武帝不喜身后总是浩浩荡荡跟着一溜儿人,便只带着小多子,踱步在园林小径上。
觥筹交错的噪杂声渐渐远离,尚武帝悠哉地走着,猛然感到一阵凌冽的冷意向他逼来。
“陛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