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兴致高昂地踱步过去,将大半个身子探入帐中。
一个雪鬓霜鬟的垂暮老头儿正抖着胡子趴在小琴胸前熟睡,肩上松垮的皮肤□□在空气中,小琴凝脂般的雪臂还环在老头儿脖子上。
我唰地闪了出去,只觉得大脑充血,双目发涨,再多看几眼,怕是要长针眼。
这小琴也实在是重口味,如此绝色姿容却甘心与这鸡皮鹤发的老头儿行夫妻之事,实在是令人堵心。
我使劲打着扇子,去看小棋。
小棋住在最偏僻的戴月阁,戴月阁门前几棵高大的花树将整座屋子遮掩的越发不起眼。小棋她天生不会说话,喜欢调弄香料,性子柔顺,我很是喜欢她,以往我在她这里睡觉的次数也是最多的。
我穿门而过,意外发现小棋竟睡在外间的贵妃塌上,如今不过初夏,夜风依旧微凉,她身上搭了条月色长袍,面容平静,很是温婉的感觉。
我不解望着床帐,心想这次住进戴月阁的不知是哪位,竟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我带了丝好奇探头进去一瞧,依稀看到锦被底下躺着个人,戴月阁的光线一向不大好,清晨的阳光微凉,透过雪白的窗纸朦朦胧胧地铺泄开来,仿若给他周身打上了一层柔光,我揉了揉眼,始终无法看清他的相貌,只好整个人俯身下去,想要将他看个仔细。
外间的小棋似刚醒一般,轻轻翻了个身,眼前的人却是眉头一皱,猛然睁开了双眼。我眉毛一凝来不及收回目光,已于他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那双幽黑的瞳仁似是能摄人心魄的古井,只是静静地盯着我的双眼,我一惊,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没有现出身形,他理应是看不到我的。我伸手在他眼前探了探,他却微微垂下睫毛,凝眸间如波澜不惊的黑海,不过片刻,他已重新陷入了昏睡。
我舒了口气,见小棋已起身收拾,只好先离开了这里。心里却忍不住记住了那双幽深的双眼。
揽云阁内床帐已经挑开,床上的一男一女已穿好了里衣半坐着抱在一起说话,我松了口气,小书到底还算正常,于是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休息。
“郑公子的意思是,今后你我再也不能见面了?”小书拿手帕擦着眼泪,哽咽问男子。
我抬眼在那郑公子面上一扫,眉清目秀,气质儒雅,虽然比起小花差了点,但也算得是个翩翩佳公子。
郑公子紧紧抱着小书痛苦道:“听父亲说,陛下很满意这桩婚事,只要公主点头,陛下便会立即下旨赐婚,明日晌午,我便要进宫让公主相看……”
小书眼泪流的更凶:“郑公子,你我身份有别,若你真的娶了公主,定要好好对她。”
我又兴致大涨起来,听壁脚果然刺激,爷爷我平生就爱看这些生离死别的戏。
郑公子叹气松开小书,幽幽道:“你明知我心里只有你,可如今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我只希望你能念着我的好,再不向任何人提起我们二人之间的事。”
小书失声痛哭:“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郑公子满意地笑了笑,低头朝着小书的嘴凑了过去……
正看的兴起,便听到门外有人低声道:“少爷,老爷醒了,要见你。”
那小郑便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跑了,连告别的话都没跟小书说。
小书待小郑走后便趴在床上哭得肝肠寸断,我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听着哭声便烦得想给她一掌,后来想想忍住了。
小书也不容易,怪就怪她不该跟恩客有什么真情。谁说戏子无情呐~
出了揽云阁后,我打算一视同仁地去看看小画后便去茶楼听戏。
还没走到观雨阁门前,便见小画衣衫不整地跑出来,哭叫着有鬼。
幽庭园的下人见了,连忙围了过去。
小画满脸泪痕,颤声道:“有鬼……真的有鬼……”
我看了看观雨阁大开的门,寻思着是哪位小鬼竟与我有一般的嗜好。想着便走进门去。
观雨阁内一片凌乱,茶壶被子碎了一地,衣物被褥撒地到处都是。
我在屋中站定,果然感觉到有阵阵的阴气。
我收起扇子,顺着阴气往屋内走去,一直走到床前才停住脚步,望着盘腿坐在床上背对着我的白色身影问:“你是谁?”
床上厉鬼嗖地回头瞪着我,血红长舌垂于胸前,两眼翻白流着血泪,长发半遮着脸,白花花的指甲扣着床沿,恶狠狠地抖着舌头叫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哪来的孤魂野鬼,还不给我滚出去!”
我这人脾气不好,换作平时,若有人胆敢这么对我说话,我定一个阴风过去打的他哭爹喊娘,不过今日看了那么多刺激人的东西,难得遇到个正常的鬼,我竟觉得分外亲切,于是我看了看他的胸脯好脾气地说:“你是个姑娘,何必整日拿自己的死状吓人。”
厉鬼呜地尖叫一声,便朝我扑过来。
我难得拿出一点儿耐心,这厉鬼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面色一冷,伸手扼住她的喉咙,散了一身阴气,阴恻恻地问:“哪里来的小鬼,竟敢这么无礼?”
我身上的阴气果然镇住了她,吓得她舌头都收了回去,抖着声音问:“你、你是谁?”
我双眼一眯便提着脖子把她摔在地上,紧接着挥手一道阴风劈在她胸前。
女鬼被我打的差点魂飞魄散,只剩下力气撑着跪在我面前呜呜哭着求饶。
我冷声道:“我白英最讨厌的一种鬼便是动不动鬼哭狼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