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举刀相吉之人是这帮胡人的首领。
那个胡人首领远远看了朱离一阵,走了过来,朱离瞬时握剑在手,傲然站起。那胡人看着他,咧嘴笑了一下:“乌桑,同伙?”
朱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这胡人能听懂多少,只得精简答道:“我也找他。”那胡人看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端倪来。
朱离坦然回视,累的表情都无,只余习惯的一抹笑意,朦胧夜色里看起来有几分温润可亲,全不似他剑招的凌厉。
那胡人首领等了一阵,手下胡人纷纷来报,看来没有寻到乌桑,那又看了朱离一眼,从朱离脸上看不出端倪,那胡人首领便一招手,带着胡人走了。
他走了几步却又回头看了朱离一眼,竖了竖拇指:“剑术,好!”
朱离拱了拱手:“承蒙夸奖。”
朱离不知胡人是相信他不知乌桑踪迹,真的走了,还是假意离开,暗中盯着他,他觉得自己若是静静呆着,定然会不知不觉睡过去。
他只得谨慎为上,先行回去。
他这一路奔波地精疲力竭,现在又受了伤,若乌桑跟他情况相似,他就算找到了乌桑也制不住乌桑,制住了乌桑,也只怕是为胡人做嫁衣。
走到山的另一面时,月光普照,朱离才看出自己一身狼狈,肩上背上腿上都有伤痕,衣衫破了,血迹满布,奇怪的是他竟觉不出疼,只是觉得冷得厉害。
朱离撑着回到自己之前休息的山坡,那三匹马儿或卧或站,都还在近处,他从随身行囊里取出治外伤的药准备包扎伤口,但身上冷的他都不敢动脱衣衫的念头,他靠着山岗上孤树,裹了几件衣裳取暖。
疲累袭来,朱离都不及细想乌桑不顾道义,自己脱身的行为,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乌桑其实并未走远,故布疑阵之后又回了那处山林里躲着,走远了更容易被胡人追上,他逃命都逃出了独门经验。
这次胡人来势虽凶,但半路杀出了朱离,他脱身较早,只受了几处轻伤,这伤与他微不足道,早就处理好了伤口,还看了半场朱家的剑法。
剑法是好的,只是一来朱离太年轻了,力有不逮,二是朱离剑招虽灵活,最终脚下却慢了几分。
若是他来使这剑法,他不会受朱离那么多的伤。
好在胡人并没有为难朱离,他朦胧里看到,朱离回去时走路都打晃。
这时胡人已顺着他留下的线索追远了,月色照不到林间,山里漆黑而静谧,是睡觉的好时候。
对杀手来说,要随时随地睡得着,也要随时随地能醒得来。
但四周太静了,夏日蛐蛐的叫声好似鸣雷。乌桑躺着动也没动,他没算时间,抬头看一眼月色,约摸一个时辰过去了,他却还没睡着。
乌桑叹了口气,起身在树梢上坐了一阵,又发了会儿呆,而后毅然起身,奔出了这最佳藏身之所。
以他的经验,朱离受的伤也不算重,但朱离离去的步伐,却明显太沉重凌乱了些。
满月虽斜,但山那边的路上还是月色清亮。
朱离的踪迹太好找了,这人身上有伤,顺着血迹也找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就是,想很多遍,写一遍,写下一章之前看一遍上一章,发布之前再改一遍错别字。但自己写的错别字,自己真的很难找出来啊……
☆、十年踪迹
朱离背靠着树干,许久都没有动静,该是睡熟了。
即使如此,乌桑也不敢轻易过去,他从山边捡起小石子,捏在两指之间,弹了出去。
石子破空的风声没有惊动朱离,不偏不巧,那石子打在朱离昏睡穴上,朱离身子歪了歪,顺着树干往下滑了半截,又没动静了。
乌桑这才敢走过去,一眼望见朱离身上裹了好几层衣衫,人却冻着了似的有些轻颤,皎白的月色遮不住他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晕。
乌桑坐在朱离跟前,捏了捏拳,伸手摸向朱离额头时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朱离昏睡的脸庞,手才轻轻落在朱离额头上。
朱离的额头滚烫!乌桑收回手时朱离略带急促的呼吸呵在他手背上,也如火焰灼人,乌桑搓了搓手背。
朱离是病了。
乌桑往四野里望了一眼,见远处山坡上似乎有避风的山洞,他一手抄起朱离抱着,一边唤来在远处吃草的马儿,把朱离挪到了那个山洞里去。
山洞地方狭小,白天被烈日照过,余热未散尽,扑面而来的热气叫人窒息。
乌桑将朱离轻放在地上,就着月色翻检朱离全身,见他肩头、手臂、胸腹及腿上各处伤口不少,好在都是弯刀划出的皮肉伤,也不甚严重,他略舒了口气。
将自己身上携带的伤药悉数放在一边,乌桑小心剥着朱离身上的衣衫,手有些抖。
朱离身上倒不似他脸上肤色那样是一片温润的莹白,身上是略微浅些的麦色,有几道淡了的伤痕。他背脊的弧线在腰部的位置微微陷下去,绕过腰部又轻轻滑了上来。
朱离身上并不瘦,是练武的人充满张力的劲道,看着十分舒服。
有风拂过,青草的气息里夹着几分稻子成熟的味道飘进山洞里,乌桑看了一眼朱离麦色的背,觉得自己有点饿。
处理伤口乌桑本是熟练,但朱离发着烧,他的手无论落到哪里都觉得手心滚烫,烫的他处理伤口时笨手笨脚,抹药时笨手笨脚,包扎时几乎拿捏不住力道,把朱离身上的伤口包扎完时,乌桑直觉自己汗透重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