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目光都落在朱离脸上,倒是那妇人暗自嘟囔了一句:“罗家那档子事发生的第二天,赵家的婆子就说她看见那群人提着大刀,这倒不是说谎。”
同行的胡爷咳了一声,“这乌桑一路都和我们在一起,就算要和胡人有甚纠葛,只怕也没有机会。”
有人反驳:“他昨晚单独追了出去。”
柳城看向乌桑:“那不如你来说说,你昨晚有没有和胡人达成什么约定?”
“对,昨晚你一个人追了出去,当真没追到胡人么?”
乌桑摇了摇头:“那和此事无关!”
他这态度即刻招来不满。
朱离伸手制止了众人:“既然胡人已经插手,罗家这边再问下去也无益。”他伸手招了招众人,低声道:“晚辈上次为查杨家被灭门一事来过醴曲,当时便打听到了杨家旧日在醴曲的住址,本想去探问消息,后来柳家兄弟病了,才没来得及,不如现在再去问问,咱们临时决议,胡人想来不会抢到咱们前头做手脚。”
“杨家旧日的邻居还能亲眼看见杨家杀进了罗家不成?”
胡爷慢悠悠道:“十年前的旧事了,再也没有别的证据,咱们既然在醴曲,多问一问也无妨。”
朱离向那胡爷投去感激的一暼,胡爷摸着胡须哈哈笑了:“老头子谁也不帮,只帮着理。”
一行人随着朱离浩浩荡荡来到杨家旧日的住址,这里倒还似旧日一般,透着一股陈旧僵硬的喧闹,朱离将左邻右舍集到一起询问,都说杨家在此地时深居简出,与邻舍没有过深交情。
问起十年前旧事,许多人都摇头叹息,“我们都是第二天才知道的,那几天下雨,我们都早早就睡了。据说是胡人干的,哎,还是杨家命大,那一日躲了出去,才逃过了一劫。”
朱离忙问:“您的意思是,那一晚杨家不在?阖家不在?”
那人不好意思地抓了一下脖子:“我也是听李家的媳妇说的,她家就住杨家隔壁,那一晚她说去借东西,杨家一个人也没有。本来这种小事谁也不在意,等第二天听说了罗家的事,我们才回过味来,都说杨家躲得及时。”
“那位李家的……”朱离一时想不出这位媳妇是何年纪,该作何称呼,倒是那汉子抢着回答:“她去了地里。”
他们又一路寻到地里,问了那李家的媳妇。
据她所说,那一晚杨家确实没人。
初时她敲门无人答应,以为是雨天早睡了,便又敲了一阵,农家柴扉,她使了两下劲儿,门就开了,她站在院子里叫了好几声,杨家也没有人应。
罗家的事发生后不几天,杨家就搬走了。
有人耐不住性子,抱怨起来:“就算杨家当晚阖家不在,也不能证实他就是杀进罗家的罪魁祸首!这能知晓此事的人我们都问了个遍了……”
朱离斟酌了一下:“晚辈这里还有条线索。”他看了一眼乌桑才道:“罗家被灭门,乌桑逃出来的那一日,我正和管家路过逞州,他撞到了我马车前头。后来追他的人追了上来,我家车夫和那几人打过照面。晚辈想着,咱们得去问一问那日的车夫。”
柳城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原来如此!”
朱离本来坦荡,此时也毫不做作:“那时我确实救过乌桑一命,但不过几日,乌桑便走了,此后再无相见,直到晚辈和乌桑在柳爷府上落难时,晚辈这才认出他来。”
柳城还不说话,只笑看着朱离,不信的神色再明显不过。
朱离抱拳对众人行礼:“各位前辈,柳爷知道晚辈是为了查出真相逃家出走的,我家那个车夫后来上了年纪,便去了徐州郊外的一处庄子上看门,就算晚辈预卜先知,有心串供,也来不及,这条线索值得一问。”
别人看向柳城,柳府门前柳城为了拿下乌桑,拿朱离离家出走一事逼过朱离,此时只得点了点头。
“那时晚辈年纪还小,但却分明记得当时追乌桑的人看到我们马车时意欲盘问,但却又在看到朱家风灯上的标志后绕道走了,若当时追着乌桑的是胡人,只怕对徐州城太熟悉了些。”
立时有人出来圆场:“咱们先去问过朱府上的车夫再说。此时天色将到午时,咱们先去饱餐一顿,还要上路呢!”
胡爷也笑了一声:“今日我来做东。”
饭罢已是午时末,他们赶到天色擦黑还未到逞州,便在近处镇上寻了家客栈落脚,众人房间紧邻,朱离回房后不一时便来敲乌桑房门:“我今晚……”
乌桑想起与那个胡人约定三更时分交《仰止书》,只得回绝:“今夜不会有事。”
朱离已自顾自从堵在门口的朱离身边挤进了屋里:“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事?”
乌桑回头时,朱离眼神晶亮看着自己,似乎一切都已了然,他心头有一丝烦乱:“有事我也能应付!”
朱离点了点头,“好。”他也不问昨晚的事,只闲闲坐在那里笑看着乌桑:“此去徐州也不过二三日路程,到时不管结局好坏,你我终将一别,说来咱们一路匆忙,只顾着这些事,还未叙旧,不如今晚抵足而眠,彻夜长谈。”
乌桑看着笑意盈然还自顾自倒了杯茶来吃的朱离,他心上像是被细细的丝线勒了一下,紧,轻微的疼,出其不意地闷,还有使不出力气来的憋屈。
但朱离说的太对,聚日无多了。
乌桑坐在一旁,有些沉闷,只等油灯爆出一个灯花,他才推了推支稽坐着的朱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