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可沈方也不是什么人才,当日他受牵连,朝中无一人为他求情,可见其为人。若让璟泽因我之故重新录用沈方,不过是让众人更抓着说我位高权重滥用权力,仗着陛下的宠爱胡作非为。他登基以后要犯的难还少么?何苦我再去添乱。他要推行吏改,我总不好让他先打自己一巴掌。”
严煜自小就在江湖中长大,他入了朝廷,也因为医术高超,被人捧着。他并不太懂朝中那些勾心斗角。他原先只当沈云与他一样,潇洒自如,无意朝堂。这番话,却让他有些明白,沈云性格里生长了许多东西,洒脱清远是真性格,筹谋营思亦是一部分。而其中种种不得已而为之的,都是为着他的师弟。为了璟泽,他可以放弃一切他自己所欲的所求的,而处在政治漩涡的中心。他亦有些明白,为何璟泽对年少的相交会如此念念不忘,以致结成如此深邃的爱恋。为何璟清甘愿以命相搏,也要救回人来。沈云这样的人物,即使长相不是最为出众,然性格里实在是风华绝代,无可媲美。
璟泽此刻站在院外,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沈云最后的一段话。他的手在宽大的龙袍下握紧成拳。微调了一下情绪,才走了进去。
“咦,你是何时进来的。”沈云见璟泽以往来都是有太监通报。今日却是悄声无息的,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怕方才一番话被他听了去。
“刚到。膳食不合胃口?”璟泽走到桌前,见午膳几乎是一箸未动,出言问道。
“不是,补品吃太多了。”沈云调笑着说,他实在没什么胃口,又不忍拂了璟泽心意,只好推脱。
璟泽坐下后,直接一把将沈云抱坐在身上,皱了皱眉。沈云越发的清癯,这么一抱便抱出一阵心疼。沈云见严煜还在此,有些羞赧,手忙脚乱地要推开璟泽。璟泽却紧了紧放在沈云腰处的手。严煜见状,自知多余,连忙行了个礼告退了。
“你用膳了没?”
“尚未。”
“我去给你做点。”
“不要,你歇着。这些菜叫御膳房热热就行。”璟泽就着沈云用过的筷子,先吃了几口。
沈云自搬来宁云宫后,两人几乎日日同寝同食,这般烟火气的对话像是妻子对丈夫的日常关心。只是璟泽把一应的朝务都搬回御书房里去了,分毫都不让沈云沾手,实在是太了解沈云知晓后,必定又是为他绸缪,不利休养。沈云也感身体沉疴,深知当务之急是休养好,搬出宫去,少惹些是非出来,又体贴璟泽苦心,就装聋作哑一番,专心养身。好不容易这一个月养的好了些,将将又出了件大事。
这日,沈云如往常一样在亭子里小憩,却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毕风,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沈云猛的站了起来,眼前一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我说,请沈公子…请沈公子,去看看我家王爷,我家王爷快不行了。”毕风泪眼模糊地抬起头看着沈云。
沈云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又站起来马上说,“快备车,我随你去。”沈云仓促披了件披风,直接就随毕风去了静王府。
马车上。
“毕风,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毕风却吞吞吐吐,始终在犹豫。沈云见毕风的样子,厉声斥责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肯说。你是不在乎你家主子的命了么?”
听到这句,毕风的神经一下就断了线。
“沈公子,是...当日,当日王爷为你试药,伤了心脉。最近,他一直昏昏沉沉,有时候还会说胡话,可他清醒之时严厉命令我不准找您和严御医,直到前日开始他吐血不止,人一直不再清醒。沈公子,你见了我家王爷,不要提起我刚刚说的话,他不想…他不想让你知晓这件事。”
沈云大病初愈,身体还未完全好,听到毕风的话,心里一股气一下涌上来,一阵猛咳,打了几个干呕,喉咙口泛上来阵阵血腥气。他心里愤怒又焦躁,严煜竟然骗他,如此大的事情,他们联手瞒着他。难怪自从他醒来以后再也没见过璟清。
可想不到,璟清居然为了他试药。他知道鸩羽的解毒之法亦是下毒之法,顿时心中大恸。到了静王府,看到皇太后的凤驾就在府外停着,他深知事态的严重性。
甚至还未踏进璟清的房间,就有一股浓重的药味混杂着血腥味扑鼻而来。他看到德庄皇太后坐在璟清的床边,眼睛已是哭得肿了起来。他已经不记得要先行礼的事情,径直的奔到了璟清的床边。
璟清这日难得有些清醒,靠在床边和自己母后说会话。病势凶猛,璟清的脸苍白消瘦的棱角分明。见到沈云过来,瞪圆了眼睛,转而又露出了一贯清和的微笑。沈云见到这熟悉的笑容,心里竟苦涩的不能言语。
“你怎么来了,咳咳?”
“来看看你。”
“那你那么急做什么?”
“很久没见你想你了,所以急了些。”沈云垂下眼睛,不敢直视璟清。他需极强的控制住自己落泪的冲动,才能好好说话。“怎么这么久没见,你身体又不好了,快让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握璟清的手腕。璟清却刻意的缩回了手,避开了。
“没什么问题,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么。不过是最近天气转冷,身子骨一下子没抗住,冻病了,只是小问题。”他平静地说着。
沈云闻言,没有坚持。
璟泽已经知道璟清病重的消息,前两日来探望过,也命几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