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启解下水壶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像要把身体都冻僵一般。一路奔波聚集的热气，瞬间就消散了不少。好在赶了一路的疲惫，也同样消掉了很多，整个人都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

手下人的动作都很快，生火架锅。很快就在锅里烧上了热水，正在往锅里投放食物，准备煮点吃的。

经过了一整天的奔波，大家都累的不行，也没什么心情细做，只要能煮的，都一锅炖了。而且现在的季节也不好，如果是再过些时日，万物复苏，在这山里又哪里会缺吃的？什么菌菇野菜往锅里一炖，那就是一锅美味了。

大锅炖的杂汤味道当然不怎么样，但在这荒郊野岭的也没得挑，手下的人很自觉的拿出肉干递到了殷启面前。殷启接过，正要就着热汤下咽，就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烤肉香。顿时，手里的东西吃着就有些食不下咽了。

荒郊野外突然传来的烤肉香味，除了引人口水外，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估计都是疑惑和警惕。

不待殷启下命，已经有手下寻着味道找了过去。山野偏僻，如果是要找棵草木估计还要不少时间，但如果找的是与草木完全不同的活人，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了。

于是，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寻找而去，就看到那个坐在火堆旁，穿着奇特，正满脸认真烤着野味儿的小孩子时，表情都很是有些惊异。

殷启脸上挂起笑容，脚步不紧不慢的走到小少年的身边，他弯着嘴角笑道，“小公子怎么半夜三更一个人在这里？”

虽然他看似轻松没有任何防备，实着一直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这么一个小孩子，半夜一个人出现在这荒山野外，说出去谁会信？

话虽是问这个小孩的，但他的手下已经小心的在这周围寻找是不是有人埋伏了。而殷启之所以靠近这个孩子，一是为了套话，二却是为了以防外一，要是有个什么突发状况，正好有个人质在手。

虽然通常这种时候留下的诱饵，几乎都是弃子，作用基本不会太大，但有总比没有来的好不是？

这群突然出现在周围的人，让薄奚瞬间坐直了身子，一手护住怀里的季言，一手抓住放在一边的剑，准备稍有不对就出手。

也就是这时候，殷启才注意到薄奚手边的那把长剑。长剑是用布包裹着，本就很不起眼，又是在这种火光之中，一时间没注意到也是很正常。

只是注意到了，就不再容易忽视掉，因为对于一个小少年来说，这把成人的长剑实在有点太大的，怎么看怎么突兀。

武林世家学武的孩子很常见，再小的都有，但绝对没有这种连武器都不合身的。这让殷启更加确定这里还有别人的事实，只是他正要更向前一步，确突然被手下拦住了。

殷启疑惑望去，手下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公子，有点不对劲…”

殷启停住脚步，“哪里不对？”

那人是殷启很看中的一个手下，第六感非常准，曾经不止一次的通过直觉帮助殷启避开危险，可以说，殷启对他很是看重。现在听他这么说，虽然不知道什么事，还是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其实那人也说不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刚到这里就只觉得很不对劲，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直到他把那个小少年又打量了一遍，才瞳孔聚然收缩，拽起殷启就飞速往后退去，竟是连轻功都用上了。

那人在一群人里的地位显然不低，一看他的动作，二话不说，也都跟着以最快的速度后退。一时间只听到唰唰唰的衣服摩挲之声，原来这一群人竟然全部都是会轻功的，想毕在整个江湖之中也不是无名之辈。

直到退出老远，一群人才停下脚步，只是一个个的，神色都极为警惕，手都放在腰间的配剑之上，大有随时出手的迹象。

也就是这时候，殷启才终于注意到，那个坐在火堆旁的小少年，居然长着一双红色的眼睛。原先大概是火光的关系，竟然根本没人留意到。

三更半夜，荒郊野外，红眼少年…这么一组合，在场的人瞬间感觉汗毛倒竖，脖子凉飕飕的…

季言拱了拱身体，从薄奚的怀里拱出一个小脑袋。他的这个动作引得薄奚紧张的望了过来，季言也就这时才发现，他的眼睛大概因为紧张的关系，看着比起平时红了很多。

季言皱纹，小孩儿这种情绪一激动，眼睛就会变红的体质，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哪怕他时不时的给他做身体扫描，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最后不得不做罢。

而且这几年大概因为情绪稳定的原因，小孩儿的眼睛颜色已经越来越淡了，要是不仔细一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没想到今天才刚刚见到外人，居然就又冒出来了。

一时间，季言也有些后悔把小孩带出来了。他有些担心的在小孩的手掌上蹭了蹭。

两人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薄奚对于季言的那是熟悉得，比对自己还熟悉。季言这个安慰的动作，他第一时间就读懂了。而且，他也成功的被安慰到了。刚刚那种看到外人而生出的，紧张，焦躁，不安等负面情绪几乎是在瞬间就消散一空。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家的小鸡崽，一直在他身边。

再次抬头，少年眸子里的红色已经退却，借着跳动的火光，看着和别人也无甚差别。

木架上的烤肉味越发浓郁，甚至慢慢的浓郁香味中染上了一丝焦糊的味道。显然，因为主人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