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迪表现的很不耐烦,就着旁边司机的手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沈瑞去牵他的手,牵到一手粘腻,一看都是血,顿时吓得惊叫了一声。
“叫什么叫,没见过血啊!”沈迪朝他吼,作为一个被叫哥的人来说,这样的语气实在粗暴,贺程愈发觉得他是个没什么底线的人,连对亲人都这么恶劣,哪来的指望他善待陌生人。
沈瑞把他送上车后,又重新折过来,眼睛红的像兔子,眼角还有没擦干净的泪水,他问贺程:“你是我哥的朋友吗?”
“不是。”
“哦。”大概是没料到贺程会回答的这么干脆,小孩一时有些懵,但还是努力朝他笑了一下,“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贺程说:“你就不怕是我把他弄成这样的?”
“我哥打架很厉害的,你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语气里竟有几分自豪。
“……”贺程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看沈瑞见怪不怪的样子,逞凶斗殴对沈迪来说应该真的只是家常便饭,他挥挥手,“快回去吧。”
“你跟他扯什么!”沈迪在车里叫道。
“那我先走了。”沈瑞朝贺程挥手,转身上了车,车门关上后,沈迪降下车窗,对贺程说:“别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刚那一拳,老子不会白挨的。”
贺程跟他说拜拜,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别说一拳了,之前的那么多拳,他也不想白挨,他从来都不是软柿子。
回去的路上,沈迪闭着眼睛,呼吸有些重,车里没人说话,那声音听起来就格外刺耳。沈瑞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的拿眼瞄他,“哥我们去医院吧。”
沈迪动动眉头,“别吵,再吵把你扔下去。”
沈瑞吓的赶紧闭了嘴,一路上都默不作声,直到到家后,才忙前忙后的追着沈迪倒水递药,沈迪赶他出去,他站在门边,小声说:“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打架了。”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回你房间去。”
沈瑞不敢不听他的,闷着头,磨蹭着往外走,沈迪叫住他,指指自己的伤口,“别让爸妈知道,听到没?”
沈瑞点点头,见他语气有所好转,忙又问道:“哥你是跟谁打架?”
沈迪脸一冷,“这是你该管的吗。”说完砰的关上了门。
他费力的脱下外套,整条胳膊疼的已经快没知觉了,姓廖的他弟居然带了刀,妈的,又胆小又怂,一直在外圈比划着,沈迪知道他没那个胆子真划,没想到最后等他把所有人都收拾了,那小子给逼急了,还真冲上来给了他一刀。
他用了点止血药和绷带,草草包扎好后就躺在床上发呆,真的只是发呆,那一个小时里他什么都没想,躺着躺着突然一阵倦意袭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后了,在医院的病床上,沈迪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幕光景,是墙壁连着病床的一片死白,他在心里叹气,又是这个鬼地方,上次已经来过一次了,说出来丢脸,发个烧而已,居然烧晕了过去。
他倒不怀疑是沈瑞跟他爸妈告的状,这小子没那么大胆子,而且他自己的身体他清楚,那天睡的时候就感觉到怪,原来不是睡,是晕。
“醒了?”姜瑜见他睁开了眼睛,忙凑过去,“还疼吗?”
“谁送我来的?”沈迪一天多没喝水了,嗓子干的不像话,姜瑜倒了杯水给他,小心的扶他起来,“你还好意思问,昨天要不是我回去的早,你晕过去都没人知道。”
姜瑜丝毫没觉得一个做母亲的说这句话有多不合适,“说过你多少遍了,那架有什么好打的,伤筋动骨的,非得等哪天打残疾了你才称心?”她又瞪了眼一直在床尾站着的沈瑞,“还有你,出了这么大事也不说一声,万一你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办。”
沈瑞的脸上都是泪,眼睛都哭肿了,大概是姜瑜命令他不许有声音,他就一直咬着下唇,左边脸上红了一片。
沈迪干巴巴道:“你打他干嘛。”
姜瑜给他掖被子,嘴里一直念叨着,“你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你这样每天打来打去的,除了一身伤,你到手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家里就靠我一个人撑着,每天哪有那么多时间管你们,你爸那没出息的东西,本事没有,脾气不小,让他别摸他那些破烂房子,他还冲我发火,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靠他我们都得喝西北风,这日子没法过了……”
姜瑜的手机响了,她出去接。
沈迪给沈瑞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在他床尾哭丧个脸。沈瑞正被罚站呢,哪敢乱动,沈迪让他走,他只能往门口挪了几小步。
走廊里很快传来姜瑜尖细的声音,语气越来越急,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打来的,沈迪觉得烦,躺下来后捂着耳朵睡了。
他也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沈迪都没再出现,贺程猜是那天伤的太重了在静养,秦俊说你不能这样,要往好的方面想,兴许是死了呢。
贺程发现这小子在的时候,存在感逆天,不在的时候,消失的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他在学校没什么朋友,也没人喜欢在茶余饭后谈起他,如果不是刻意想起,他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生活里还有这样一个人。
为什么贺程好端端的会刻意想起,那是因为他心里还有个疙瘩没除,那疙瘩出现的理由,跟沈迪把他视为眼中钉一样。
转眼到了四月,临近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