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热的天,急急忙忙把我喊来,是有什么事?”
“急什么?岂能让你白跑一趟。”卫富贵招呼小厮上了西瓜凉茶,便挥退了人,这才道:“这不是你一直说要上京吗?我那主子这几天也要南下一趟。于是便想着,你们这正好凑到一起,我给护卫上的管事告知一声,你也方便些。”
“哎呦,”张弓起身,双手抱拳,“那可真是有劳老伙计了!”
卫富贵瞪了他一眼,“你若真是个有心的,就把你那烤肉方子给我。”
张弓呵呵大笑,“说了多少遍,没方子,就那样烤。分明是你们灶房上的人不行!哈哈……”
“行了行了,不和你分辨这些,”卫富贵摆摆手,拿出一串钥匙并一封信,“你此去京城,也没个落脚的地方。那京城里寸土寸金,房舍也不好找。正巧主家在京南盖了个依山傍水的庄子,顺便在那庄子旁的村子前盖了几个小院子。那几个小院子赏给了家里的几个管事,也有我的。那里挨着湖,夏天凉快。这钥匙先给你,你就在那落脚吧。至于具体地方在哪,你问护卫管事叶符就知道了。”
张弓长臂一伸,接过钥匙和信件,“大恩不言谢,兄弟,以后有需要尽管提,我张弓从来都是知恩图报的人。”
卫富贵又瞪了他一眼:“行了,都老相识了,何必说这些客气话。”
张弓眼神一闪,想起许多年前,大雪皑皑之中,那顶薄薄的帐篷里,十个人挤在火堆旁取暖的场景。他立刻晃晃脑袋,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瓜真甜,还有吗?我给阿远带几个。”
“几个?你当这珍馐楼是我开的啊!就两个,爱要不要!”
“要,当然要!”
……
张弓就势在城里买了头骡子,抱着西瓜,直往李家村而去。
村西头,烈日炎炎下,十来个壮年汉子正忙着盖房子。顾家新的宅院,已经打好了地基。
张弓的到来,受到顾全热烈的招待。
顾全问起张弓的计划。张弓回答道:“就这几天吧,该准备的都得准备好了。”
“哎,孩子们大了,都是有主意的人。以后,还要多拜托张老弟提点提点他。”顾全起身,向张弓拜去。
张弓赶忙扶住顾全,“阿远是个能干的,你直管放心好了,就算没有我张弓,阿远那也是能往上走的人,是你生了个好儿子。”
顾全苦笑着摇头,顾远是什么样子的,他一清二楚。以前就又执拗,性情又闷。现在好了,不但原来的毛病还有,又添了一个胆子大!那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知道顾远马上要走,刘氏和洪氏两个人点灯熬油,给顾远从夏季衣衫到冬季棉袄,各做了两件。全都是顾远买回来的上好棉布料子做的,刘氏生怕儿子穿的不好受人白眼。
顾成也拎起自己新得的弓箭,打上几只兔子野鸡的,做成熏肉或肉干,好让顾远路上吃。
顾林最近见着顾远就躲。无他,只因为他这个“老师”,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他自己手里的三本书,自从教会了顾远认字,顾远已经倒背如流,他还在挣扎着背第二本。
顾全则一旦找到机会,就拉着顾远来一通教导,生怕自己儿子经验太少被人诓骗了去。
顾秀小小的姑娘,一个人又是做饭又是洗衣裳,把家里料理的干干净净。
顾家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象,让顾远深刻的感受到生活在人群之中的乐趣。
忙忙碌碌中,一抬头,就到了七月初二。这天,鸡叫一遍时,天幕还是蓝黑的色泽。
顾远从后院把骡子牵了出来,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裹,骡子两边各绑着一个大包裹。
才刚到院门口,就听“咯吱”一声,顾全系着衣带从屋里走了出来。“阿远啊,天还没亮呢。怎么走这么早啊。”
“是啊,这天都没亮,哪能看清路啊?”刘氏绕过顾全,走到骡子旁检查检查东西,又把包裹的绑带使劲紧了紧。
顾远解释道:“不早了,张叔说是要跟着大户人家的车队走,安全,所以让我早点出发,免得赶不上。”
“恩,跟着大户人家走好一些。行了,爹也不留你了,你赶紧出发吧。”顾全拍拍顾远的肩膀,叹了口气。
刘氏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来,她赶紧背过身去擦了擦,转回头,双眼通红,“别光顾着赶路,饭要多吃点儿。一定要听你张叔的话。千万别逞能,遇到危险先顾着你自个儿。碰到驿站了记得给家里捎个信儿。要是事儿办不成,别在外面瞎逛,早点儿回家……”
顾全扯了她一把,“行了行了,看你教的都是啥!阿远啊,你娘说的你不用听,只这别逞能你得听着,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你可要长点儿心。”
“恩。我知道了。爹娘,儿子先走了。”顾远点点头,翻身上了骡子。双腿一用力,骡子哒哒哒的走了起来。
顾全拉着刘氏,跟着走到院子门口,看着顾远的身影,在骡蹄的声音里,渐渐没入晨雾之中。
“他爹啊,怎么我这心都拧巴到一块了呢?这还没走远呢,我就想阿远了。”刘氏直愣愣的看向顾远消失的方向。
顾全收回发怔的眼神,掩饰道,“多大点儿事!又不是不回来。”
同样的,顾远也有些分离的哀伤。
至此一别,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再回来。爹那与父亲一模一样的面容,与父亲一模一样的唠叨,让他惦念。娘自以为聪明的小算计,口是心非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