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傅朝阳轻声道,然后离开了教堂安排取消婚礼的事项。宾客都还没有来,在傅朝阳的安排下也不会来了。
此时教堂空空荡荡,只余方君煜一人。有光自玫瑰窗的彩色玻璃落下,忽明忽暗,在教堂穹顶投上了一层目眩神迷的光。沐浴着光辉的圣母像端庄慈悲,神色悲悯。
方君煜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堂里,没有动一下,自天明到天黑。
苏未然是他人生的一场意外。第一次见到苏未然的时候,苏未然才十六岁,那么骄傲任性,我行我素。他强行闯入他的人生,从此与他的人生融为一体。只是苏未然强行闯入他人生冲击太大,而渗入他的生命的过程又太过自然,太过无声无息,所以他从没有发觉苏未然已经于他的人生融为一体,不可分割。如今,猝不及防地将苏未然剥离他的生命,灵魂被劈开的疼痛,痛到麻木。
那时,他们都太年轻,不懂如何去爱。而分开之后,又太骄傲,即使是想念,也会刻意忽略,以为不过是两人相处太久,分开一时的不习惯而已。他从来都不愿意停下匆忙的脚步,听一听自己真实的心声。
过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纵着风远,对他予取予求,甚至是答应给他一个婚礼。如今,他已经知道缘由了。风远的眼角眉梢,带着苏未然的影子。就连任性骄纵,都和当初的苏未然那么的相似。
只是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回不去了。
“未然……”他轻声地念到。当脸上有凉意时,他伸手一抹,才发觉已是泪流满面。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一定会牢牢抓住你,不会再放手。只是,没有如果。
悲伤让人恍惚。在乍一听苏未然离世的消息,即使冷定如方君煜,也恍惚失神半日。只是当理智稍稍回复,方君煜就开始彻查飞机失事的原因。他不相信这是一场纯粹的意外。
“少爷,你也要多注意休息啊。”赵管家推门进入书房,忍不住劝道。方君煜自加拿大回来之后,就不眠不休地忙着事情。
“赵叔,不用担心我,我会注意的。”方君煜对着赵叔轻轻笑了一下。
赵管家看了一眼方君煜,轻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关上了书房的门。
在书房的门关上的一瞬,方君煜的笑容就从脸上消失了。他的眼睛冷厉如冰冷的刀锋,桌前摊着一堆呈报上来的消息。
半个月后,苏氏集团董事局主席苏崇华以及人力资源总监苏黎被人击毙于码头。此时,距离苏崇华接手苏氏集团也就半个月。因为下手干净利落,连警方都找不到任何线索,所以这桩命案就不了了之了。
而命案真相,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自此,掌控c城黑势力近百年的苏家后继无人家业凋零,一蹶不振。
方君煜轻啜了一口红酒,电视上正报道着苏氏集团董事局主席被杀命案。方君煜关上了电视,轻轻笑出了声。为什么,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空虚?方君煜轻轻晃着酒杯,目光寂寥。
苏未然醒来时,头疼欲裂。他伸出手,用指尖揉了揉太阳穴。当他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看了一下周围,心里诧异至极。这里是……方君煜的别墅。这个房间就是苏未然住了十年的房间,这个房间他无比的熟悉。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苏未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在醒来之前最后的记忆是在飞机上。那班飞往温哥华的飞机,爆炸之声犹然在耳。
他伸出手臂,手臂皮肤光洁,没有任何伤痕。他又检查了身体,全身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身上也没有任何痛楚,除了头疼欲裂。这种昏沉的疼痛他熟悉得很,过去在这里的十年,他无数次都是伴随着这种钝痛醒来的
——宿醉之后的昏沉钝痛。
苏未然突然有一点茫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找到了电脑,当他查到现在的时间的时候,他的眼眸一点一点暗了下来。怎么可能?网上查到的及时时间比他最后记忆中的空难要早了五年!难道这一切,包括那场空难都只是一个梦?苏未然想到这里的时候,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之后的五年都只是一个梦,那这个梦境未免也太真实了一点。父亲的死亡,苏崇华的野心,苏黎的背叛,方君煜的婚礼……
他的手不自觉地放在了心口的位置,心痛得太过真实,太过彻骨。请柬冰冷的触感,他现在依旧清楚地记得。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假的。
如果那场空难不是假的,那现在的一切该如何解释?他应该死了,可是放在心口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这一切的一切,使得苏未然的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十分荒谬的猜测:他重生了。
苏未然是不信神佛的,所以他从来不相信有灵魂存在这回事。但是如今,他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了。
苏未然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回到了什么时候,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会让那些曾经背叛他的人付出代价……苏未然眯了眯眼睛,面寒如水。
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打开了。苏未然转过头去,“赵管家?”
“苏少爷,你醒了?身体舒服了一点吗?”赵管家看到苏未然有点无神的眼睛,并没有觉得很诧异。
“好多了。”即使苏未然并没有完全搞清楚目前的状况,但是已经能猜出j□j分。在方君煜别墅的十年,他没少和一帮子狐朋狗友彻夜狂欢喝酒。这种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