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知道,让池迁跟着我生活到底是好是坏。
但我知道的是,有很多时候,可能都不是池迁在依赖我,而是我依赖他,他让我从人生最大的变故里走了出来,让我明白,原来我的爱,我的情感,并不是一文不值的。
他是我剥离不开的归属感,也是我重活一次的最大意义。
洗澡时,池迁靠着我一直没说话,渐渐的,像是累坏了,撑不住了,在我的臂弯里一点一点滑下去。
我突然觉得不对劲。
“阿卷?阿卷?”我拖着他一直往下沉的身子。
他不答应我。
“阿卷!”我急了,大声喊了一下。
他终于听见我叫他,有些迷迷糊糊睁开眼,嘟囔道:“爸爸,把电视声音关掉......耳朵里嗡嗡嗡的好吵......”
电视根本没开。
我把他抱起来,他眼睛又闭了起来,小脸红红的,呼吸短促。
一摸额头,烫得人想甩手。
我急哄哄地把孩子擦干,穿得严严实实抱出了浴室,翻遍了抽屉才找个上次培正仙开的没吃完的药,不管了,先接了水给他灌下去,都烧得耳鸣了,这可怎么办。
给他把全部衣服穿在了身上,被子盖了三床,头上搭块冰毛巾降温,怀里却给他塞一个热水袋,这样是正确的吗?我一点儿也拿不准,他明明吃了药,可温度却迟迟不降,我已经束手无策。
急得自己一个人在客厅里直转悠。
这个点,又是周末,医院不知道有没有人值班。
外面还下着大雨。
出去要是再淋了雨受了寒可怎么好。
急昏了头,我打电话给老妈,老人总比我们跟有经验吧!
“什么?阿卷也发高烧?”料想到老妈会着急,却没想到她会这么着急,她声音都比平时高八度,“今天才听新闻说广东佛山那边有不少发烧的,有人说是肺炎,有人又说是流感,哎呦,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用,赶快送去医院啊,喂?喂?老三,你这么不说话......喂......”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哑着嗓说:“不能送去医院......”
几乎是跌跌撞撞走到挂历旁,我看到上面的日期。
2003年1月17日。
2003年。
我膝盖一软,重重磕到地上,可我感受不到痛,密密麻麻的恐惧爬满全身,让我整个人都怕得发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