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年夜饭很丰盛,祖孙七人吃得也算和乐融融。饭後,欧阳泰连坐在主位上,一旁的佣人极有眼力见的送上一个托盘,只见里面放著一个青花瓷盖碗,是用来消食的清茶。欧阳泰连用左手托住茶托右手夹住盖钮,微微掀盖,在茶汤面上,由里向外撇了几下,却是皱皱眉,没有饮下去,而是又将茶碗放到了桌子上,茶盖没有盖上,斜搭在碗托上。这动作是有讲究的,意思是在告诉他人,这茶烫了。
另一边的罗管家见了,急忙轻步上前,将茶碗收走了,而原先递上茶碗的那名佣人此刻显得脸色惨白,跟著罗管家离开了餐厅。与此同时,又一名佣人重新奉上了一碗茶到欧阳泰连面前。
那名跟著罗管家离开的佣人,一出了餐厅,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才敢出声,只是声音十分颤抖,“罗管事,我……我不是有意的”,
罗管家冷冷看了这佣人瑟缩的样子一眼,“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在主子身边伺候了这麽多年,连一杯茶都泡不好,主子是什麽脾气,要是不小心伺候……”
罗管家没有说完,但这话的威力已经足够让佣人本就颤抖的身影更抖了,罗管家见恐吓目的已经达到,便又缓和了口气,“好了,今天你不用做事了,明早还有祭祀,到那时,若是再出了差错,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自己是个什麽下场”
佣人听了这话,急忙连声应诺,若是到时真的有差错,他顶多活过春节。在这家做了多年事,他很清楚这里面都有什麽手段。不敢多想,佣人哆嗦著回房了。
欧阳泰连很明显没有被那一杯不太合心意的茶影响心情,他喝了佣人新递上来的茶,审视著在位的每一个孙子,半晌,才说了明早的祭祀事宜。在场的几个人自然不敢懈怠,都认真听著,祭祖乃是家族的一大要事,事关家族根基,若是出了差错,触怒了祖先,很可能动摇家族根基。这并非危言耸听,世上本就有许多超自然现象的存在。
欧阳泰连自然也十分看重祭祖一事,郑重地交待一番,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说完,又吩咐罗管家向众人详述诸事,自己则是在佣人的簇拥下回房了。
欧阳泰连一离开,不知是不是有意,被留下的众人明显感到自己精神一松,不怪众人,只是欧阳泰连带给众人的威压太深。罗管家得了主子的吩咐,急忙著手安排,指派了几名熟知流程的佣人分别教导四位少爷。除了欧阳乾朔和裴司煜,其他四人都是第一次参加欧阳家的祭祀,不懂祭祀流程和注意事项,需要特别提点,毕竟在祭祖这种大事上出了纰漏,轻则伤了自身命数,重则可能动摇家族根基。
一时间,各人都找到了事情做,四位少爷跟著佣人去了解欧阳家的祭祀以及家史,裴司煜似乎因为有事处理,早早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只余下欧阳乾朔,有些无聊,其实过年对於欧阳乾朔没有太大意义,上一辈子是孤儿,每逢过年,他看到别人全家团圆,自己却形单影只,就不太喜欢过年。这一辈子,虽然有了家人,每年春节也会团聚,但就像现在这样,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事,祖父总是深居简出,整个春节,团聚的时候主要就是在年夜饭和祭祀拜年的时候。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欧阳乾朔一个人,以及陪同的佣人。
不过,欧阳乾朔早就习惯了。一旁的佣人见小少爷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就建议道,“小少爷,不如我们去外面看烟花”,现下,外面的佣人在岛上专门辟出一块空地,用来通宵放烟花,形状各异,流光溢彩,正所谓火树银花不夜天。
不过,欧阳乾朔根本提不起兴趣,“不想去,年年放烟花,有什麽好看的”。另一名佣人看出少爷有点不开心,连忙赔笑道,“听说今年进了一些新式样,少爷不如去看看”。欧阳乾朔嘴一撇,“再新式样也不过是烟花”
佣人见小少爷确实不想看烟花,也不好说什麽,只在一旁讪笑。欧阳乾朔见状,一哂,“行了,不用你们陪了,你们先下去吧”,几名佣人只好应声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