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世界总是光怪陆离的。
梦无所遮蔽,我们只是不理解它的语言罢了。─荣格
欧阳乾朔此时仿佛置於一个陌生的场景,也不能说是陌生,确切的说是久违。
一个黑白的世界,似乎是早上,他行走在一条拥挤的小路上,两边都是沸沸扬扬的叫卖早点的声音,他随处一看,就看到一家包子铺里,热腾腾的小笼包刚刚出锅,习惯性的从兜里摸出几块零钱,他走了过去.
“老板,要一笼”,是一个青年的温和声音。欧阳乾朔看过去,有些发愣,不同於清秀的脸庞,青年递出钱的手黝黑粗糙,指节粗大。他看著青年在这条街上,先是买了小笼包,又买了自己喜欢的茶叶蛋,还有温热的豆浆,脆脆的油条看起来也十分可口,青年买了超过两人份的早餐,他今天一天都要打工,同时兼职三个,一天下来,不多吃点怎麽有力气干活呢。
买好早餐,青年清秀的面庞上全是淡淡地充满朝气的笑意,他继续朝前走著。梦里的欧阳乾朔觉得此时自己就像一个游魂,一股力量推著他,他只有跟著这个青年,进入一幕幕似曾相识的场景。
一栋老旧的公寓楼出现在视线里,迎面走来一名中年女子,笑吟吟的开口,“小南,这麽早啊”,青年轻轻应了一声,就算打过招呼。脚步轻快地走进公寓,场景就突然一转,破旧的家具,嗡嗡作响的老冰箱,残破的墙壁,似乎是男子的住所。很明显,青年男子的家境并不太好,最重要的是,这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青年一个人住,青年是个孤儿,父母在很小的时候都去世了。欧阳乾朔默默接受著关於青年的各种讯息。
但是青年并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他依靠著热心的邻里,去别人家蹭饭,穿别人剩下的衣服,用别人丢下的课本,他不在乎,因为就算如此,他还是坚强地长大了,他还考上了当地一所小有名气的大学,今天是周末,他可以出去打工,想想今天晚上会收到三份工钱,足够他半个月的生活费了,青年很快乐,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呢。
大口的吃完早餐,青年满意的打了个嗝,将垃圾收好,锁好门,青年取了楼道里的一辆脏破的女式自行车,出了公寓。
因为是周末,平时工作日里那些匆匆忙忙的上班族,此时都在家中补眠,因此,马路显得比平常宽绰了许多,青年看看现在时间还早,乐得骑得慢一些,晃悠悠的赶去上班的地点。
欧阳乾朔此时满心都是震惊,这个青年所想所做,他都十分清楚,似乎,似乎他就是那个青年,可是,他又像是一个旁观者,将青年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响起,骑著自行车的青年被某种突然而至的强大外力甩开,身躯重重躺倒了地上,路上的行人呼啦一下都围了过来,所有人都在惊呼,有人掏出电话报警,有人叫救护车,有人唏嘘不已。透过围观的人群,欧阳乾朔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他是一名私家车的车主,今天真是倒霉透顶,妻子临出门前才与他吵了一架,他在开车时,只是一个分神,就撞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浑身都是血,看起来伤的很重,他可能,可能会死!中年男子心里十分害怕,不断哆嗦著磕头,希望老天保佑,保佑这个青年并无大碍,不要给他惹上麻烦。
欧阳乾朔移开目光,突然一个视线汇交,那视线似乎直透他的灵魂,欧阳乾朔怔怔地望著倒在地上的青年,他知道,对方真的很想活下去,多年来生活艰辛带来的委屈情绪猛然爆发,感觉著生命的流逝,青年想,那麽艰难的人生,他都已经挺过来了,为什麽要这麽快终结,就算未来的生活还是会很艰难,甚至可能比现在还要艰难百倍,但是只要他活著,他就可以奋斗,就可以努力,掌握自己的人生,活得恣意,活得潇洒。
某一瞬间,两人的眼神重合,欧阳乾朔一下子成了那个受重伤的青年,一种绝望的情绪笼罩在心头,更多的还有不甘,“不,不,我楚天南还没活够,若是老天有眼,就该让我继续活著”
场景突然剧烈扭曲,更多的东西如排山倒海般倾泻而来,梦中的欧阳乾朔开始粗重的喘息,一声轻喝,欧阳乾朔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上的被子滑落,身体暴露在微冷的空气中,一个激灵,欧阳乾朔一下子回到了现实。空气中飘荡著凝神的香薰味道,床头还放著昨晚没看完的书和已经干涸的牛奶杯。欧阳乾朔低头看著自己的双手,洁白柔软,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才会拥有的手,低低的笑出声,“楚天南,你已经死了”
梦中的那个青年早就死了十多年了,不是老天无眼,相反,上天还是没有亏待他的,楚天南重生了,但他已不再是平庸的青年楚天南,而是现在的富贵少爷──欧阳乾朔。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黄粱一梦,如今世事变迁,早已是物是人非。
欧阳乾朔此时早已没有了睡意,便索性起了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一瞧,现在时辰还早,远处天边的晨曦刚蒙蒙亮,伸了个懒腰,突然,眼角瞄到一人,男子一身白衣,站在花丛中,在五颜六色的的鲜花映衬下,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