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租出去过一段时间,因为拆迁的消息放出,这里住着的人已经搬走了。里面还算整洁,租客搬走的时候尚安琪专门来这里打扫过。住了半辈子的地方,感情总是最深的。十瓦老灯泡让屋子看起来很灰暗,尚喆总觉得记忆里的房间要亮堂很多。
“那时候经常停电,点个蜡烛放的高高的写作业。妈,你还嫌浪费不让我熬夜看书。我的文学细胞差一点就被你扼杀掉了。”
“得了吧,你还文学细胞!你和你哥最坏,好好的蜡烛都加热化成一坨,说是捏什么老虎。”
“我记得大军在咱家墙上写过字呢。”尚武随口说。
“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也没个消息。”
“去乡下就没回来过?”
“你爸学校有那边的学生,还专门让人家跑了半个乡问过,说是回去没呆两天就走了。他们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那不是他表哥家吗,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可真有意思。”
尚喆走到窄窄的阳台上,无法想象这般狭窄的阳台,曾经竟然养了一笼兔子,还放了灶台和水缸。他和袁大军曾经蹲在兔子笼边谈条件。袁大军的话还很清晰,他说,我以后不欺负你了。多多你真厉害,这么稠的字都会写。
苏尚喆打开灯,弯下腰找了好一会儿,才在那些已经斑驳的白灰墙上找到了模糊的字迹——以后宝正不qi负多多了!“qi”被划掉,上面是一个丑丑的“期”字。
苏尚喆看了很久,有那么一刻,很奇妙的,心里竟然疼了一下。他也终于面对这样一个事实,那个口口声声保证会给他写信的大黑,也许真的不会回来了。
一家人在老房子里扫荡了很久,最后尚武在厨房最高的那块隔板后面找到了一口火锅。苏建之很早之前找铁匠打的烧炭火锅,中间喇叭状的小烟囱还顽强的站着。苏尚武挺兴奋,他对老东西有着一股发自内心的热爱,不管是哪方面的。尚武提着落满灰尘的老式火锅准备回家时才突然间问:“多多呢?”
“去大军那院儿了,那边据说也要拆。”
“你们先回,”尚武那东西递给尚雯,“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