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正要喝住他,跟来的人群扬手丢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小锦囊,沉甸甸的,掂掂就知道装了什么。
另一样是通行牒书,上面盖着天仪社的大印,和官府鲜红的印章。
骏马入城,根本刹不住蹄子,卫初只能紧紧拽住缰绳,以防被甩下去。
相比京城,幽蓟不算太大,卫初眨眼间就从城门口飞奔到了燕王府附近。
凤璋有事出城一趟,留下归一在王府守卫。
归一巡至王府门口,正叮嘱几个小侍卫,只见远远一道影子飞驰而来,下一刻马蹄子就能踏到他头上。
“让一让,让一让啊!”
卫初吓得面无血色,黝黑的脸也发白。
归一断喝一声,一掌按在马头,飞身上马,将卫初踢下马去,花了不少功夫,才将发狂的白马制住。
卫初目瞪口呆,坐在地上半晌没动静。归一安抚了白马,才发觉这匹马极有灵性,见主人呆坐着,还侧过头去蹭了蹭。
“这位公子,幽蓟城中不得纵马驰骋,快把你的马牵走。”
这么好的马,又有灵气,又油光水亮的,一看就不是凡品。归一顺手在马鬃上抚了两道,递给他缰绳。
“……嗯……哦哦……”
卫初大概是吓狠了,拿过缰绳,还差点将白马拽得前腿跪地,被它不满地喷了一脸响鼻。
“那,那个,”卫初连忙起身,“这位大侠,你知不知道燕王府在哪?”
归一被一句大侠叫得脚步顿住,回头不可思议地问他:“燕王府?”
他随即抬头看看头顶三个大字。
这个愣头愣脑的青年,不像不识字的人啊。
——
天罡卫早上又送来几份文书,凤璋出门前,特意叮嘱过他要好好看完。
谢归初时不以为然,拿到手一翻开。
……全是翟人文字。
凤璋被吐了一身药汁后,想尽办法,总算给了他点颜色。
谢归懂些简单的,让归一找个懂翟人文字的手下来,一边琢磨文书,一边用翟文在旁批注,留给凤璋过目。
两人都不是善茬,尤擅长记仇。
然而毕竟耗神。
谢归早上喝完两碗药,整个上午没停笔,批完文书已是午后。
午膳都凉了。他随便吃了点,打算歇会儿,就见归一带了卫初过来。
还有他的白马。
谢归茫然,笔离了手也没发觉:“怎地连马也牵来了?”
卫初惭愧道:“它太黏人,根本拴不住,只能牵过来……”
归一打算将白马拴到马厩里,哪知道卫初刚要走,白马就开始发狂。接二连三都是这样,卫初无奈,只能牵到这里。
两人同门四年,对彼此习性都熟悉得很。卫初知道他爱干净,牵着马在房门口死活不进来。谢归笑了笑,嘱咐归一去取茶。
燕地杏花初放,拂落如雪。归一取了凤璋最爱的莽山雪,谢归挽起衣袖,亲手给他沏茶。
“谁把消息传给你的?”
卫初喝了一大口,先叫句“好茶”,又恋恋不舍地舔着碗沿。
“还用传?”卫初憨憨地笑道,“天仪社在这边可不止那十几个人,给燕地百姓发放药材的谢公子病了,整个燕地都知道。”
卫初常常熬夜做机关,需要饮茶提神。一开始只用喝一点点,后来一壶都不够他喝的。
谢归握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颤。
“师兄怎就这么来了,京城的事情……”
卫初摆摆手,又拍胸脯,“没问题的,那群小兔崽子,做这点机关还用我出马,迟早滚出天仪社。”
他又说道:“还是师弟你的身体重要。我请教了好多老大夫,不知你遭了什么病,就买了很多药材。你看看,哪一种用得上?”
一路颠簸,他的包裹也不复整齐。
卫初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露出个手臂长的木盒子。
他抽开机关,药香芬芳,沁人心脾。
纵使谢归不通药理,也被盒子里的药材震住了。
他恍然半晌,指着其中两味药材问道:“这……不是雪莲和老参……”
卫初点头,“是,我怕不够用,多买了点。”
他又一一给谢归数来,到后面还有几味药材,实在不记得名字,就把木盒子往他面前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