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郑妈的店铺地址定下来的时候,郑光辉打电话来,说要来接他们娘两个去吃孩子的满月酒。郑妈不愿意见着郑连山,也不用人来接,这天便让郑陆带着一枚小金锁一个人过去了。
锦莱离锦绣实在不算远,坐车的话一个小时而已。
酒席是摆在饭店里的。郑陆先到大伯家尽情摆弄够了大侄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和甘小雅一块坐了车往饭店去。
郑陆刚在餐桌上坐下,就听到郑光辉在门口说话的声音:“承柏你怎么才来,人都齐了马上就开席了。郑陆在最里面那桌坐着呢。”
他的耳朵专门对陶承柏的名字敏感似的,屋子里几桌人闹哄哄的,郑光辉的话他竟听得真真的。郑陆在座位上动了动,心里忽然有些紧张。很快的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了,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很不熟悉的身影在旁边坐下了。
不是他!郑陆心里一顿,先是过分明显的失落,接着便是一阵揎拳捋袖的怒气,陶承柏你好样的。郑陆胳膊肘拄着桌子,一手扶住腮帮子,一手操起筷子对着面前一盘“经叼”——经得住筷子叼,就是花生米,豆子之类——就发起火来,别的菜完全不感兴趣,只对这盘菜下手。一口气竟吃了半碟子,手来来回回地不停歇差点叼抽了筋。
开始上热菜了,面前的“经叼”换成了白灼虾,这道菜郑陆是很爱吃的,然而此时并没有一个陶承柏来给他剥虾肉,郑陆越想越气,脑子里单方面跟陶承柏开了战,赌气夹起一个送进嘴里,囫囵嚼了两下,连头带尾巴整个吞了。
好难吃。就在这时,郑陆的两只耳朵忽然竖了起来,自动变成了收集特殊信号的雷达,因为在杯盏交错的杂音里听到了陶承柏说话的声音:
“你有没有去看小宝宝?”甘小雅笑眯眯的。
“还没去看,不过买了礼物了。”陶承柏声音不大,不快不慢。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我发现,怎么说呢,怎么感觉你精神不太好的样子,高三的学习压力太大了吧,我明天就高三了,想起来……”
甘小雅还在说,然而郑陆全没心思去听她的感想,此时只是非常想转身看一看,陶承柏的精神到底是怎么个不好法。
两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而且还是吵架中的状态。他不好肯定是因为自己。然而长久地处在被宠爱的地位的郑陆,此时磨不开脸主动转身去瞧他一眼,只心口不一地咕哝了一句:活该。
“郑陆?”甘小雅此时隔着桌子甜甜地喊了他一声,“你看承柏给毛蛋买的小锁,跟你送的哪个好看?”
你两什么时候变这么亲密了,承柏也是你叫的?才见了几面啊?郑陆虽然心里不爽,面上却不显,自自然然地转了身,目光溜过甘小雅和她手上举着的长盒子,轻飘飘地就瞄到了她旁边的陶承柏身上。
陶承柏靠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桌面上,乍一看上去人仿佛是清减了不少,目光没有表情锥子一样直直盯着他。郑陆顿时被他扎了一个激灵,立即对着他就翻了一个气哼哼的白眼,伶俐地又把身体转了回来。
这下更是吃不好饭了,面前的虾撤掉换上了一条鱼。郑陆又托起来了腮,一边魂不守舍地想着陶承柏都瘦了,一边操起筷子来回夹鱼肉往嘴里送。
然后忽然间发生了一间很悲催的事情,他被一条大鱼刺卡住了。
39三十九章
被鱼刺卡住了以后,一般有好几种应急的办法:
用大量的馒头米饭直接掖下去;喝上半瓶醋,等刺软化了以后用食物顺下去;用手指头刺激咽喉催吐,把刺倒扒出来。
郑陆在发现自己被卡住了以后,飞快地“操”了一声,苦着一张脸站起来就直奔了洗手间。扒在洗脸台上对着水龙头,使出一指神功,跟孕吐一样呕了半天,最后弄了个涕泪横流,刚吃的菜倒是扒出了不少,刺却还结实地卡在喉咙里,是真正的有梗在喉,连咽口唾沫都疼。
郑陆弓腰耷背地一手撑着台子,一手抄着水略略洗了一把脸,刚一抬头,就从镜子里看到了正站在身后的陶承柏,正拧着眉,担忧地望着他。郑陆本是被卡得十分不舒服,现在更是突然间就变本加厉地难受起来。
陶承柏看他红着鼻头眼睛竟像个刚哭过的模样,心里便疼得不得了。见他转过身面色不善地错开要走,只能动弹一步,将他拦住,居高临下地低声吐出几个字:“怎么了?”听着倒是个无可奈何的口气。郑陆耷拉了一下眼睛,把脸转向一边,半响终于赌气似地回了一句:“你管不着。卡死了正好,反正也没有人稀罕。”
联想起刚才酒席上新上的菜,再看看郑陆现在的样子,陶承柏倒是立刻领会了郑陆这句话的意思:他这是把鱼刺吃嘴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