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看着黑衣人的笑脸回答,再提醒他,“可是你把我绑成只粽子,让我怎么吃?”
“对呀,我怎么忘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拍拍脑袋,为难地说,“对不住,我不能解开绳子,你会逃掉的。”
“怎么可能?看你样子,会武功吧?我可不会,怎么可能从你手里逃走呢?”
“骗人!你明明会武功,如果我不是用了七步醉,还捉不到你呢。”
“真的,不骗你!前一阵我生了病,病好后失忆加失武,现在我就一普通人!”区小凉显得诚恳万分,努力要说服少年。
少年听得张大了嘴,放下馒头,扳过他身体,拼起两指用力向他脉门戳下去。
“啊……!”区小凉手腕剧痛,失声惨叫。
窜入体内的那股气消于无形,少年收手给他松绑,沉思:“这是什么病?竟会武功全失,真是奇了。”
区小凉快手快脚地抛开绳子,扑到火堆前烤火。温暖的火苗逐渐烤热了几乎冻僵的四肢,他搓着手上的勒痕,开动大脑,寻找脱身之计。
他也太惨了吧!为躲女人离家,谁知第一天就被个男人劫到这儿!虽然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可也绝对不会是怀着好意吧?
“饿了吗?吃吧,烤馒头可香了。”少年把烤好的馒头一掰两半,递给他其中一块。
接过冒着白气的馒头,道了谢,区小凉心不在焉地撕下一片放进嘴里。馒头烤得恰到好处,外黄里软,热热地有些烫嘴,麦香四溢。
“我们认识?”他打量着一边吹气一边狼吞虎咽的少年。
“不认识,你是堂堂将军之子,我是一个小贼,怎么会认识?”黑衣少年百忙里回答他,脸上仍是快乐。
“那你干嘛绑我?”区小凉不解地问。
“当然是为钱!有人出钱,让我带你到这儿。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偷人,还挺好玩的。”少年爽快地回答,把最后一块馒头扔嘴里。
偷人!区小凉无语,抬头见他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心里又惶恐,反过来骂自己不纯洁。把馒头掰一半递过去:“再吃点儿,我有点沉,绑我来这儿累坏了吧?”
少年吃完半个馒头,仍是腹饥,犹豫了一下,就不客气地接过那块馒头大嚼,同时好奇地问:“还好,也不太重。可是,我是不懂了,每个被绑架者都像你这样不哭不闹吗?你是不是该显得害怕一点?”
“我也想知道,是不是每个绑匪都和你一样好心请肉票吃东西。明明自己都不够。”区小凉吃过馒头,拍拍手,继续烤火。
“是哦,我是绑匪,我该凶一点才是!”少年如梦方醒,大声地说,然后审慎地瞅他一眼,似乎在考虑现在凶起来是否还来得及。
区小凉嘲讽地笑,拖长声音说:“你省省吧,晚了!哪有你这样绑人的?你再这样会没生意的,知道吗?哎,算了,不和你多说了,我看你也没当绑匪的天分。既然你是做生意,那就简单了。我给你两倍的钱,你送我回去吧!”
少年被他说得有点尴尬,嘟起嘴拒绝:“那怎么行?答应雇主的事,怎么能失信呢?”
“老兄,你只是求财,不用那么讲究原则吧?再说,你也不算失信。你的雇主不是让你带我来这儿吗?喏,你已经带来了!现在,我再雇你送我回去。两单生意两笔钱,清清楚楚,并不矛盾。怎么样,走吧?”区小凉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拼命游说,企图混淆少年的视听。
“盗亦有道!我的雇主还没来,银钱还没交讫,买卖就不能算结束。我不能现在送你回去,顶多待会再偷一回你,我……”少年竟聪明得很,不上他的当,还条理清晰地反驳,浑身正气凛然。
拜托,你是贼,不必装大侠风范吧!区小凉翻白眼,腹诽。
“得了,小子!”他学黄龙子口气,不屑地撇嘴,“看看你,头发干枯开叉,脸上又脏又瘦。还有这手外形像鸡爪不说,还指甲断裂,上有冻疮。这身衣服该有十几天没洗了吧?这味儿!再就是这鞋,哎呀,脚趾头都快出来了!你浑身上下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形容!还盗什么道?”
少年猛地站起身,伸手怒指他大声说:“你,你看不起人!”
“看不起你怎么了,你有什么地方让我看得起?做贼做得这么失败,干脆收山回家种田去好了!跑出来现什么现?”继续撇嘴、不屑。区小凉自觉刺激人这种事真的不是人干的,可他要脱身,所以,对不起这位小贼老兄了。
少年结实的身体气得发抖,扬手打向区小凉的脸,快乐的神情已荡然无存。
区小凉唇边噙着丝冷笑,摆出一付就料到他会这样恼羞成怒施暴的表情。
手掌距离脸颊只有一厘米时,少年收住手,怒气冲冲的眼睛盯着区小凉的,和他互瞪:“我为什么要让你看得起?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若不是命好,投生在将军家,现在说不定还不如我。我才不会和你这种人生气,因为不值!”少年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迸出这几句话,端正的脸上满是不平和愤恨。
区小凉收起嘲笑,郑重地说:“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你不需要让自己认为不值得的人看得起,你只要让自己认为应该看得起的人看得起就好了。可是,你想过没有,凭你现在这副样子,当那个人出现时,你认为他会看得起你吗?”
弯弯绕绕的一番话,少年居然听懂了。他眼中的不平和愤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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