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这样罢!就像步留云说的,不管月奴是否像那个画中人,他现在喜欢的立意要娶的,都只是那个叫月奴的女孩子而已。
区小凉从步留云肩上离开,正色问他:“她择夫条件是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说是那天才会当众公布。”肩上少个温热的重量,心里也像失了什么,步留云想拉他靠回来,可是他居然无论如何再也伸不出手,让他郁闷不已。
“那时才知道就有些晚了,你必须提早了解,及时准备,才有胜算。明天你去见见她,探探口风,顺便打听一下她的爱好习惯。”区小凉部署完毕,伸个懒腰,说,“回去睡了。”
步留云很不想就此回去,可是看看升到中天的月亮,唯有应了一声,扶他到梯子处。看他抓牢扶手开始往下走,才纵身跳下,轻轻落在草地上。他扶住梯子,抬头看区小凉。
模糊的星光下,区小凉飘飘荡荡的青色春衫颜色很深看不很清楚,整个人黑黢黢地一团缓缓下移,唯有一双靴尖镶的明珠清晰可辨,淡淡发着白光。
步留云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清雅聪慧的少年,在此时此刻似乎离他很远,远到他永远也触碰不到;但似乎又很近,而且一直都停留在他心里的某个地方。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如此迥然相反的两种感觉。
这是他的表弟,流着部分相同血液的,和亲兄弟没什么差别的很近很近的亲人。所以他才会喜欢,甚至想去亲近,就像是对待自己母亲那样,这并不是什么不正常的断袖行为。都是家里那两只不好,诱导他一个大好的纯洁男人,产生像刚才那样无稽的怪念头,以至误会他和表弟间正常的兄弟关系。要是让表弟得知他曾经的想法,肯定会骂自己变态,所以千万不可以让他知道。
他是真的喜欢这个表弟,所以今后不管会发生什么,他都将是最特别的一个存在,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存在。
他想起方才区小凉那双琥珀色的蒙了一层水膜的略显委屈的眼睛,心里不由地一颤,忽然很想再看看它们。于是,他抢上一步,扶区小凉走下最后几阶。
区小凉有些诧异他的细心,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谢。
步留云看清楚了那双酒意散尽后微微发光的眼睛,里面此时并没有水膜,只显得冷静清醒。他松了口气,笑摇头。这个表弟远比他更谙世事,哪里用得着他担心?他怎会在看到那双蒙了水膜的眼睛时,心生怜惜,想要去保护他,让他免受任何伤害呢?真是有些自不量力啊。
本想提醒他离那个花十三远些,因为自己极不喜欢那人看他的眼神,也在此时作罢了。表弟自会处理好此事,还是想想明天怎么套月奴话吧。
俩人慢慢走回住处,迎面送来阵阵海棠花香。
院中海棠已在不知不觉间全开,夏天正在临近……
16.花气袭人春已逝(上)
第二天,步留云他们几人一齐涌到流香大街望香居去见香奴。谁知月奴牌大,自恃身份,只逢五才出来见客。而当日并非月奴见客日,几个人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步留云长吁短叹,怏怏地从望香居出来。反正无事,几人索性随意闲逛,并不着急回去。
区小凉闻到一股清淡香甜的气味,忙四下乱找。果然看见一家饼铺旁栽着一株槐树,碧绿青翠的叶片间,点缀着串串洁白芬芳的槐花。
他记起和沈笑君的约定,就和他们商量,怎样收集鲜槐花。
暗香老成持重,提议在各大交通要道及客流大的茶楼酒肆张贴告示求购。几人纷纷赞同,当即窜到最近的酒楼,借了纸笔。暗香斟酌字句写了半篇,余人分头抄写。接着叫来小二,给他些碎银,请他找人张贴。
办完正事,几人点了一大桌好菜,饱餐一顿。回到客栈,居然已经有人送花来了,正和不明所以的留守女士——司香搬缠。
大家精神正旺,立刻分工协作,投入到提炼香精的工作当中去。
暗香向掌柜的借到秤,负责过磅兼质检员。司香是出纳兼职调度员,指挥卖花人按要求将花袋堆放码垛。浅香和区小凉担水洗锅洗器皿,打杂。
步留云好奇,东转西转四下乱看,被区小凉抓差去劈柴。
步家二少,脱去斯文长衫,扎紧腰带,站在一堆木头前。气沉丹田,力运右臂,手起斧落,运功一阵急劈。眨眼间原木就变成了粗细适中的木柴,堆得有一人多高。
大家齐声叫好,步留云得意洋洋地丢了斧子,讨好地问区小凉还有什么事他可以帮忙。
区小凉见准备得差不多,让他和浅香去挑花,只要打着花苞的,开花的不要。
他给马夫们放了假,允他们自便,所以除了三餐一卧,马夫们并不和区小凉等碰面,都忙着游玩去了。值此忙乱之际,那几人自然帮不上忙,让区小凉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有些失策。
浅香拉步留云在午后的阳光下,一人守个花口袋,把挑好的槐花放到旁边的大匾里,挑满一匾就倒进大锅。
等槐花装满蒸馏锅下半部分,区小凉闭锅升火蒸馏。
槐花香气清淡,所含花油轻且少,比不得花气浓郁的梅花。所以用的火更小,火苗只能轻舔锅底慢煮。一锅煮罢,只得薄薄一层油花。好在送花的人仍是络绎不绝地涌来,不用担心花源不足。
步留云一边拣花,一边问浅香制香原理。浅香冒充专家,向他大吹一通,听得步留云凤目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