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灼枝垂下眼,道:“你把梅花刺还回去吧,好不容易梅花刺的风波平息了十几年,如今风波再起——当初魔教的人也掺和过这梅花刺的事情,梅花刺重出江湖,于中原武林不是什么好事。”
荆紫云道:“我本来改变了主意,准备直接带走你,不去管梅花刺。”
殷灼枝微微一笑,自嘲道:“我何德何能,能与这梅花刺相提并论?”
荆紫云和声道:“梅花刺是死物,你是活人,在我心中,你自比这梅花刺好上千倍百倍。”
有一瞬间,殷灼枝以为在对自己说这话的人是荆不镀,勉力回神,登时盯着他硬声道:“你都已将梅花刺偷了出来,还敢说这话?”
荆紫云笑道:“我当然敢说,因为,我又改变了主意,想把这梅花刺送给你。”
殷灼枝沉下脸,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分毫武功也不会,荆紫云把梅花刺送给他,简直是要置他于死地!
荆紫云闻言,又往前走了几步,殷灼枝身子微微后仰,似是随时准备逃跑。
荆紫云坐到桌边,道:“这是在河上,你若是想跑,也跑不到哪里去,灼枝,莫怕我,好么?”
在殷灼枝心中,荆紫云便是贪他美色的那类人,闻听此言,只道荆紫云是提醒他他已落到了他的手上,纵使想跑也跑不了,捏了捏拳头,道:“我并非武林中人,要这梅花刺也没什么用。”
“你若想学武功,我可以教你……”荆紫云顿了顿,又道,“不过,我送你梅花刺不是这个原因,灼枝,这是你娘的遗物,被梅花庄收去,于理不合。”
殷灼枝闻言,身子一震,只觉得醍醐灌顶,忽然醒悟。他向来不在乎盛传的七种武器,而白素素也因与白玉兰有亲,这便带着梅花刺嫁入了梅花庄,可是,他是有爹的,白玉兰的遗物,该由他父家掌管,当年白玉兰死后,他父亲过于悲痛,本想一死了之,但顾念子孙年幼,没有殉情。可惜他过于重情,虽为了他勉强存活,但到他四岁时,便耐不住相思之苦积郁成疾,撒手人寰。他住在父亲留给他的庄子里,由管家带大,等管家死后,便是独自一人,白素素冒他母亲名号嫁入梅花庄,梅花庄庄主又是曾经恋慕他母亲的人,他虽受了邀请,每年都要在她家住上一段时日,但是终究没半分亲意。梅花刺到了他们的手上,他也懒得管……
“这的确是我母亲的,应该由我继承……”殷灼枝低声喃喃,被那梅花刺正中纹的图案弄热了眼睛。
“有花无蕊,有花无蕊……”殷灼枝苦笑道,“无心之物,偏被这许多有心之人抢夺,纵然有心,也还不如无心了。”他母亲,也算是被这梅花刺害死的……
荆紫云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握紧不让他抽回,道:“我这有心之人送这无心之物,只希望另一个有心之人为我所动,不对我继续无心。”
殷灼枝惊讶相望,看入他眼时,竟是心中一跳,奇怪的悸动泛上心头。
这眼睛……
早先他深恨荆不镀,因而连带着荆紫云也不入他的眼,他带着偏见去看荆紫云,当然不会瞧得仔细,偶尔觉得他熟似那人,心中便将那人千锤百打,撒气泄怨。荆紫云从未入得他心,他便也从未认真地看他,纵然看了,心思也都转到荆不镀身上去了……
如今,他送他梅花刺,他心中迁怒厌恶之情稍减,便以寻常之心相待,想不到……
望入他眼时与荆不镀相处的感觉萦绕于怀,殷灼枝垂下眼,忽然觉得厌倦,越想忘,越忘不了,偏偏还有个熟悉的人待在他的身边。让他踌躇反复。
将荆紫云掌中的手抽回来,殷灼枝抿唇道:“荆公子,我感激你将这梅花刺赠还给我,可是,我并不想与人谈情说爱。”
荆紫云道:“你不想与人谈情说爱,因为你心中还放不下我五哥。”
殷灼枝顿了顿,才道:“便是恨,那也没那么快就放下,荆公子,我不是神仙。”
“想忘了他,很简单。”
殷灼枝怔怔抬头,荆紫云握住他的手,道:“你爱上我,就会忘了他……”
殷灼枝猛地起身:“我不想……”
扭头便要走。
荆紫云登时将人从背后抱住,道:“为何不试试?你爱他又不想和他在一起,定是他的过错,我比他好些,你选我也可……”
“荆公子,我与你哥哥毕竟有一段,难道你就不介意吗?”
荆紫云道:“是我五哥的话,我不介意。”
他说这话的语调当真是毫不介意,一点也听不出勉强。
殷灼枝冷笑道:“所爱之人有过去,那本不算什么……然而,若分毫半点也不介意,便是哄人!荆公子,你是在哄我呢,还是在骗我?”
这时候若还说不介意,殷灼枝定认定他是在骗他了。
荆紫云抱着他,道:“你信不信,我太爱你了,因为太爱,所以不愿对你怨怼分毫……”
殷灼枝不由笑了,然而,他的笑声听起来却是嘲笑,“荆紫云,你我相见才多少时日?你竟说你太爱我……”
“你与我五哥,相处时日难道长么?”
此话一出,殷灼枝便又开始挣扎。
荆紫云紧紧抱着他,亲他的耳朵,“灼枝,你能听出我琴音,解我诗中之意,我知道,你是我知己。人生知己难得,我为何不能深爱于你?情感与相见时日长短真的有关么?若是有关,咱们往后便长久相处下去,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