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在陈璠家门口敲了一下门,陈璠却几乎同时将门打开。
“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林思申在门口惊道,几乎以为这人就站在门口等着人来敲门了。
陈璠看到门外的人,眼中也同样的惊讶,“你这大半夜的是来给我拜年啊?吓我一跳!”
林思申这才发现,陈璠也大衣扣好穿得严实,似乎是要出门的样子,于是他问,“你……要出门?”
“没、没啊,只是锁大门而已,正好就看你杵在这儿了。”陈璠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要不要一块儿出去玩?!”懒得去理陈璠的鬼话,林思申一把将连鞋都穿好了的陈璠拽了出来,心里只庆幸着幸亏自己来的正好,不然等这人出了门自己就只有白跑一趟了。
“真没看出来,你玩心这么重!行,哥陪你!”
陈璠这次表现得出乎意料的皮薄,竟搞得好像自己成了舍命陪君子的人。
不过,两人一起风风火火跑下楼时,林思申能明显地感到,陈璠有种将要释放的愉悦。
这是林思申有生以来第一次除夕夜还在街上游荡,他不知道除夕是不是一年中最冷的一天,但现在,他确定除夕夜必定是街头一年中最冷清的一夜。
而且,冷清得诡异。明明四周都是热闹的爆竹声,可街上却除了路灯,再看不到一个人或一辆车。林思申就这样和陈璠走在街头,冷得抖抖索索,没有前进的方向。
“我们去哪儿啊?”林思申问陈璠。一开始,他只是想着要陪着陈璠,免得他大过年的孤单伤感,可真正冲动地从家里跑了出来,现在却又在橡胶厂冰冷的街头茫然了。
虽然,他并不后悔。
“我也不知道……你冷吗,要不咱们回去吧。”陈璠也有些沮丧,他显然也没有想好能去的地方。
“我不冷,你刚才出门是准备去哪儿?”林思申问陈璠。
“谁说我刚才要出门了?”陈璠仍是嘴硬。
“你不会是要去找王鹦枝吧?”林思申忽然道,但很快他也否定了自己,黎美君把女儿看得那么严,陈璠怎么可能顶风作案。
“找她干嘛?她都跟她妈回上海过年了……”陈璠往手上哈了口气,脚步却依然没有停,“操,我们怎么忘了把车开出来!”
“你就是开去市里,街上也不会有几家开门的店吧。”林思申搓了搓手,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地方冲口而出:
“——去活动室!”
“要不去活动室——”
陈璠口中的“活动室”三个字几乎和林思申的重合到了一起,两人一瞬间兴奋起来,陈璠眼里都放着光,一把将林思申揽了过去,“果然兄弟一心啊!”
活动室,其实是橡胶厂中学以前上室内体育课的一间大仓库,里面有乒乓球台,有羽毛球网,还有两个篮球架和其他一些运动器材。小学时有一年的暑假,林思申跟着陈璠曾偷偷摸到这儿,发现了后门一个可以翻窗进去的小通道,于是,后来每次放假他们都会来这里疯玩一会儿,竟一直都没被人发现。只是后来上了初中,尤其是初三,林思申被他妈看得紧,便再没怎么和陈璠来过。
此时两人喘着粗气,终于翻过小时候轻易就可以爬进爬出的小窗,忽然有了种时光飞逝的感觉。
“我觉得我要是再壮一点,这窗就不够我进了。”陈璠跳到地上后,没有马上去开灯,靠着墙在地上停了会儿,“如果那样的话,就得你先进来帮我开门,然后从正门请我进来——”
“你就做梦吧!”黑灯瞎火地林思申瞪了地上的人一眼,摸着黑去寻找记忆里的大灯开关。
“你是瘦嘛!而且我估计你这辈子都胖不起来,心思全用在读书上了……”陈璠心情很好地嘀咕,也爬了起来帮林思申找开关。
“大过年的,你咒我读一辈子书干嘛?”林思申唾道,听见陈璠在自己身后跟了上来,然后,当他的手在墙上摸索着时,手背忽然感觉被一团温暖的东西罩住。
林思申当然知道那是陈璠的手,正因为知道,所以那一瞬间,他几乎有了触电的感觉——电流的酥麻从手背一直传递到了心口,他不自觉地猛地把手抽了回来,动作大得甩到了身边的人。
“你干嘛啊,是我呢!”陈璠大概是被抽疼了,不满地喊了声。
“哦……我以为是老鼠……”林思申胡乱应道。
“有老鼠悬空爬的吗?”陈璠说着,已经摸到了开关,啪地一声活动室里的灯便全都闪了开来。
林思申不由侧过了头,他担心自己发热的脸大概已经泛了红,被陈璠发现他会心虚。
谁知,陈璠却更加走近了一步,一把拉过了他的双手,“你这么冷的天还是不戴手套啊,大哥!我刚刚还没吓一跳呢,跟摸到了死人似的。”
陈璠把林思申的手握在自己的掌中,又是哈气又是搓揉,林思申那手被迫握成了拳,简直被当成了面团。
灯火通明却又安静异常的活动室里,看着眼前的陈璠那么专注地在帮他捂手,林思申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砰地几乎要跳出来。印象中,他已经很久没和陈璠有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了,此时陈璠手心温热的温度、口中湿热的气息那样毫无顾忌地朝他袭来,让他觉得自己的脸已经涨红得怕是成了熟透的番茄。
28.
“好了,我只是手凉,人又不冷,别吹了……开这么亮的灯,不会被人发现吗?”林思申说着,默默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