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先天不足,身形较小,但天资聪颖,举凡各类书籍过目不忘,夫子所教,闻一知十。硬是将韦府一堆资质平庸又吃不了苦,下不了苦功的娇贵孩子比了下去。
人都是好比较的,尤其是韦德这般地位的人,年纪轻轻官拜相爷,除了自己以外,总得有个什么来衬托自己的与众不同,比财势、比妻妾,未免过于平凡可笑,但比子弟可就不一样了。
有个人人称羡的长子,就连皇帝老爷都得探听一二。
听闻萧伯源有意让年仅十岁的韦曦入宫伴读,韦德心中充满骄傲。幸好当日王氏一再要求他不让韦曦读书,自己没有答应。
萧伯源虽是个庸材,但皇后方氏才高八斗,能文能武,生的三个儿子个个娇生惯养,肯定不好相处。
尤其是皇长子萧玉瑾已有十四,虽然传闻不少,也曾经随母征战沙场,但如今居然找上他的儿子伴读,这其中的奥妙可想而知,恐怕皇子们的极佳资质泰半是虚的,要别人帮衬才是真的。
韦德从来只为自己,当然不会心疼儿子的处境,再说,韦曦此行是为了给他长面子的,管他皇宫是龙潭虎穴?当下没有丝毫犹豫,只通知月荷准备一二,便将韦曦送入宫中。
月荷许久未见到韦德,原先以为良人回心转性,可听闻竟是儿子要入宫,马上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韦德见状,啐了一口。「哭什么?这是好事,那些个皇子都是将来的主事人,要是被看上眼了,日后还欠升官发财之路吗?」
「可……可是我听说那些皇子个性都坏,很会欺负人的……万一曦儿进了宫,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早知道就顺了王氏的意,不让曦儿认字了。
韦德白她一眼。「这些年妳又管过他了?」虽然将家里的一切交给王氏打理,但事事都逃不过他的眼,月荷自从失势后日日寡欢,从来也没在韦曦的事上真正尽过心。「与其在那里哭哭啼啼触楣头,不如把儿子打理好,别叫人看不起咱们韦家!」说完,拂袖而去。
月荷眨眨眼,一时之间还弄不清该悲该喜,就见儿子韦曦无声无息地来到自己身边。
月荷一惊,喊了声。「曦儿。」
「娘。」半合着眼的韦曦虽然长相不差,但整个人既无朝气,也无笑容,看来就像个病了许久的孩子,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拉着儿子细瘦的双手,月荷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肚里没啥墨水的她开始颠三倒四地说着韦曦进宫的事,一会儿是欣喜,一会儿又是担忧,到了最后,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了。
但韦曦听了,只是点头。「孩儿知道。」
月荷见状,也不知道是该开心好,还是伤心好,只能勉强加上一句。「他们要真欺负你……你也别怕他们,你可是相爷之子。」
韦曦嘴角轻颤,又说了一句孩儿知道。当然,他很清楚,母亲什么也不知道。
*****
文瀚阁。
不同于皇城里其他宫殿的富丽堂皇,雕龙画栋,这里摆满书柜和各式各样的书籍,是皇子们学习的地方。
韦曦日前已被父亲领着到了皇上的御书房,给萧伯源请安,那日一早天还没亮,便被送上马车,带进皇城。
文瀚阁里,前面的一大块版子上面,贴着一张纸,上头写着什么。
里面坐着一个年纪、个子看来都极小,没戴冠也没绑髻,长发披在肩上的孩子,就见他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拼命抄写着什么。
一个接着一个孩子进来,有时还是几个一起,不少人也看了板子上头写了什么,有人拿了本书翻了翻,也有人贪多的拿了一迭,但,没有一会儿,听见身畔有人聚在一起聊天说笑,个个书也不看了,只管东张西望或玩或闹,不知在打量什么。
韦曦进来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个孩子坐在里面。他看了版子上的纸一眼,走向书柜,挑了一本有兴趣的书,选了一个前面的位置坐下。这一坐还不知道是对是错,已经招来一些孩子的窃窃私语,但韦曦理都不理,一点感觉也没有。
辰时将近。
一早便到文瀚阁里的孩子们屁股就像长虫一般,尤其是方才那些聚在一起聊天的已经聊到无话可聊,开始丢起东西。东张西望的那几个人望着胡闹的几人看得出神,恨不得自己也能凑个热闹。
但抄写的孩子继续抄写,看书的孩子继续看书。
一转眼,又过了半个时辰,方才丢起东西的那群里有个个子高大的孩子不耐烦地站起。
同伴之一开口。「思聪,你要去那里?」
礼部周尚书之子周思聪抬起下巴。「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我不想等了。」
「可是……」
「陈慕唐,你要等,自己等。」周思聪哼了一声。「明明叫我们来,却迟迟不现身,分明就是瞧不起人。」
兵部陈侍郎之子陈慕唐支吾着。「不好吧?我爹说过,这些个皇子都不是好惹的,也许……也许这是他们的计谋呢?试试我们是不是耐得住性子,还是什么之类的。」
另一个叫李立文的跟着道。「我也觉得是这样,何况版子上的纸也说了,陈少傅今早有事,叫咱们先温书。好歹我们都是大官之子,不可能拿我们当傻子耍吧?」
「就是说呀!」陈慕唐见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声音跟着大了起来。「反正都待了两个时辰了,也不差这一点时间,思聪,我们再等一会儿吧。」
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