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突然笑了,她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恨从何来。
若是屹之不说,她真早已忘了那个女人。
她还记得那个人,虽是纯良,却与她争宠——自己又怎能容下这样的女人呢?
“是她狐媚惑主!”仁孝皇后的脸上浮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区区贱妇,还敢跟本宫斗!”
“啪”一声,屹之挥手就给仁孝皇后一记耳光。
当真是不知悔改!屹之的心已经被愤怒吞噬了。他攥着仁孝皇后的衣襟,大吼着,
“你说谁是贱妇?!”
仁孝皇后觉着自己的左耳嗡嗡作响,刚才的那记耳光打得那样重,竟叫她没有立稳,直直地倒下了。她伏在地上,咳嗽了两声。
地上已溅上了血渍,殷红殷红的,那是从她的嘴角流出来的。
看到皇后仿佛突然换了个人,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屹之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爽快。
仁孝皇后,你也有今天!
屹之总算等到了,他心中的恨,好似一股洪流,突然找到了出口,宣泄而出。
“你大概以为你现在还是皇后?”屹之站起身来,冷笑着,“死在你手下的无辜之人,你这小小的寝殿,怕是早已填不下了吧!”
皇后狠狠地盯着屹之,那双眼里充满了愤怒与屈辱。方才的耳光叫她一时半会抬不起头来,可也叫她愈发明白了自己现今的处境。如今的她虽身着凤袍,却已不再是尊贵的身份。
她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你……”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本宫再狠毒,也不会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又是一记耳光。
“永昌王?他是我的父亲么?!”屹之猛得抓起皇后的后领,“你睁眼看看我,我额头上的疤痕,就是叫他给留下的!”
皇后这才注意到屹之脸上的那道疤痕。那疤痕有一半是埋在发丝里的,却着实不浅。
她笑了。
活该!谁叫你是永昌王的儿子呢!
皇后打量着屹之的脸,那是一张刚毅的面孔,如今却被暴戾充斥着。这张脸,却与那永昌王有几分相像。
永昌王死了,是叫他的儿子杀死了。仁孝皇后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爽快。
她的耳旁突然传来一阵浓重的呼吸声,是屹之发出的。
屹之突然松开了手。
皇后分明见到什么东西从屹之的眼中闪过,那是一丝不易捕捉的担忧。
那一瞬,屹之脸上的戾气消失了。
“我问你,你的儿子朱允业,现在何处?”
允业还活着!
听到这话,孝皇后绝望的表情有了一些缓和。
允业还活着!她的孩子还活着!眼泪已经止不住地从仁孝皇后的眼中涌出。她伏在地上,泪水却已控制不住。这泪水流得这样汹涌,竟将方才溅在地上的鲜血给化开了。
“允业……若是活着……”
仁孝皇后突然抬起了头,含着泪笑了。
是啊,他的孩子还活着,她还有希望。她想起了允业,想起了自己日日夜夜为之烧香祈福的孩子。
自己虽死了,却有人为她活着。
仁孝皇后仰起头大笑起来,那笑声是这样阴狠,浓浓的满是怨毒。
屹之看到皇后脸上的这幅表情,他知道,她是必然不会告诉他允业的去处的。他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
允业在哪儿呢?
屹之没有得到答案,却松了一口气。
没有见到允业,真是太好了。
他在害怕着什么?抑或是在逃避着什么
世界是那样的大,总有允业的容身之所,若是与他永不再见,也是不错。
两人迟迟没有说话。永和宫内竟突然有了一阵莫名的寂静,这寂静笼罩着恨,也笼罩着无奈,这两种情绪在永和宫纠葛着,叫万物都沉寂了。
突然,宫外传来了一阵狂笑。这笑声,打破了这瞬间的平静。
皇后抬起头来。那是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那人一只眼睛蒙着黑布,脸上全是苍老丑陋的褶皱。
“何!训!之!”
皇后一字一顿地叫着来人的名字。她惊讶,却又觉得这惊讶理所应当。眼前的人,本就是她一辈子的仇人了,此时此刻他出现在这里,定是要来报仇了。
何训之阴毒地笑着。
“我们又见面了!”何训之得意地看着仁孝皇后,似是猜中了她的心思,“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就凭你那个不中用的儿子,还想报仇?”
仁孝皇后瞬间恢复了皇后的威严,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