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泰来问:「那么平日里到了这种时候,想必要好生以软物垫着?」
林复道:「本官家中常备着手枕,是以细河沙来充填的,垫着总会好些。」
古泰来说:「林大人的手枕可否容我看看?」
林复愈发觉得奇怪,但也赶紧吩咐方刑去他屋里取来。不一刻,古泰来就拿到那手枕,手枕大约半截手臂长短,内里充填细沙,外面缝着布,捏在手里软软的,轻轻一摁便是个印子。
古泰来问林大人:「林大人的手枕很新,莫非是才做的?」
林复愕然:「半月前无端掉过一个,这个确是新做的。」
古泰来看看周召吉,后者也早已了悟。
藏宝库钥匙的形便是印在这手枕上,拓下来的。
林复这么一想不由得大惊:「如此说来,那贼人莫非曾潜至本……本官身边?」
周召吉坏笑道:「何止,也许现在还在呢!」
林复被他这一说,吓得半死,瘫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地喘着气。
姬小彩觉得这林大人着实胆小,不由得暗暗好笑,探头探脑地去看他,被古泰来用手指在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悻悻缩回头来。
古泰来说:「林大人不必过分担心,贫道以为那贼人既是靠这手枕才能拓下林大人手上钥匙的形状,那他的身分就容易识破了。」
林复问:「这怎么说?」
「一来知道林大人府里收了宝物的就那么几人,二来能靠近林大人身边伺机取得那手枕的人也不会多,不知林大人身边常年服侍的丫鬟小仆是哪几个,找来一问便知。」
林复恍然大悟,刚想对门口方刑出声吩咐,却赫然住了嘴,观其颜色便知已是对方刑起了疑心,因方刑也是当日知道宝珠入府一人。
林大人难得纡尊降贵说:「诸位请稍等。」到门外也不看方刑一眼,径自离开,过了一阵,带着两个丫鬟回来。两个丫鬟一个像是有些年纪了,另一个就年轻些,被带到几人面前,都有些害怕与疑惑。
古泰来只把面色一沉,年轻那个就吓得要哭出来了。姬小彩很想对那姑娘说,古泰来并不是什么坏人,总算还记得要忍着。
古泰来问:「你们俩是林大人身边的丫鬟?」
大一些的那个便上前福了一福道:「奴婢叫挽月,她叫小秋,都是林大人的贴身丫鬟,奴婢是林夫人的陪嫁丫鬟,小秋是五年前进的府。」
古泰来问:「半月前林大人丢了个手枕,你们可知道?」
挽月正要回答,古泰来却面色一沉,一拍桌子道:「小秋,你胆子不小啊,吃穿都靠林家,不知感恩,还敢偷盗林大人祖传宝物!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小秋早已害怕,如今被古泰来冷不丁一喝,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抽抽嗒嗒道:「奴……奴婢没有做过,奴婢不敢!奴婢压根不知道什么宝物……林……林大人林夫人都待奴婢很好,奴婢哪里敢……」
周召吉也在旁边帮腔道:「你也不用狡辩了,事情我们都已经查清楚了。能近林大人身边的只有你们俩,挽月跟了林夫人多年,自然忠心耿耿,所以只可能是妳……」
挽月愣了愣,上前一步道:「二位大人且听奴婢说一句,半月前我家大人确实丢了个手枕,但这手枕只是寻常之物,怎会与家传宝物有关!」
周召吉笑道:「你也不用帮她求情,那手枕里藏的一副绞丝龙凤金手镯,乃是先皇所赐,林家代代相传的宝物,也不知怎么叫她发现了,便动了邪想。」
小秋嘤嘤哭泣不绝:「奴婢真的不知道,不是奴婢,真的不是……」
林复已知两人唱得什么把戏,也将面色一沉道:「小秋,枉本官平日待你亲厚,你竟做出这等事来!罢罢罢,如今也只能公事公办,少不得治个重罪了!」喝道,「来人,将小秋收押牢中。」
小秋听言,软倒在地上,哭哭蹄啼:「大人,真的不是小秋,真的不是!」
方刑听到传唤,推门进来,见着面前这一幕,似乎有些疑惑,但也按捺下来,去拖抱着桌子脚不肯走的小秋。拉扯中,茶盏落在地上,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挽月忽而大喝一声道:「不要抓她!」屋里剎时安静下来,「不要抓她。」她说,低眉顺眼地跪下来,「启禀大人,手枕的事实不关小秋,是奴婢拿的。」
林复吃了一惊:「挽月,你何必帮小秋到这种地步?」
挽月低声却清晰道:「手枕是挽月拿的,但挽月真的不知手枕中藏着宝物,挽月……挽月只当那是个寻常手枕,有人花钱让挽月偷出手枕,又放回,跟着给林大人用过后再拿出就给挽月十两纹银,挽月只当一个小小手枕,应该不成问题,那几日又正好手头拮据,所以就……」
古泰来对林复说:「林大人看来没注意,手枕之前也曾失踪过,或许那贼人曾对手枕中充填物动了手脚,放入了软蜡之类易成形的东西,再拿予林大人使用。」又低下身子问:「是谁向你买这手枕?」
挽月似乎还有犹豫,林复气急败坏道:「到底是谁!你还不说!」说着,一巴掌就搧在挽月脸上,打得她一个趔趄身子都歪了歪。
古泰来微微皱眉:「挽月,你还要维护对方到什么时候?」
挽月咬牙道:「是……丁护院。」
林复「哎呀」一声,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心烦意乱间对方刑说,「把她们两个先带下去,挽月关到柴房里,留神不要让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