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沈承宏连忙跑过去把杨秀扶起来,就见本来白净如同羊脂玉的额头上多了一个掌心大小的青紫,“怎么这么不小心?”
杨秀将他一推,无奈姿势不对使不上力,没推开,反而是自己又疼又委屈,金豆子一瞬间掉下好多,看着沈承宏颤抖着嘴唇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承宏心里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冤,怪只怪自个儿昨晚没控制住,着了人的道,到如今被纠着小辫子,进退不得。他将杨秀扶坐在椅上,捡起地上的衣服给杨秀披了,自己也坐下来,把昨晚上的凉茶喝了一口,只觉得一阵透心凉:“我娶你是没问题,可我怕太后和皇上要剥我的皮啊!”
杨秀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跟兔子似的:“我去跟他们说,他们要剥你的皮,就先抽我的筋。”
沈承宏不敢跟杨秀对视,就觉得那目光如火,能把人烧死在里面。他拿起一个酒杯放在鼻端嗅了嗅:“亏你想得出来。”又揉了揉额角,“怎么这样胡闹呢?”
“我不是胡闹!”杨秀的声调一下子抬高了,“我、我、我是喜欢你。”他舔了舔嘴唇,脸涨得通红,“我知道这样做对不起你,我以后会补偿你的,等我嫁进你府,王爷府里的任何财产都归你,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喜欢我就成。”
沈承宏说不感动是假的,于是再多的怨懑也只能藏在心里,拍了拍杨秀的肩:“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太后和皇上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我的。这事你先别提,等我搂搂思路再做打算。”
杨秀点点头:“那你可别让我等太久。”
“嗯。”沈承宏见杨秀情绪平稳下来了,就站起来告辞。杨秀把他送出了房门,因为衣衫不整,沈承宏也没让他再送,至檐下两人就别过了。
沈承宏前脚出了筑花小院,杨秀后脚也跟着出来了。两人各回各的府,时候不早了,府里的小厮丫环都各忙各的:嗑牙绣花打络子。两府上的后门先后都走出了一个人来,到了皇宫门口,将消息汇报了上去。
定国候府的人先到,把消息汇报给了一名绿衣小太监。绿衣小太监跑过了宫里长长的白玉石道,扶了扶跑歪掉的帽子,一口气跑上了台阶,向立在朱红门槛边儿的一名红衣大太监打了个千儿。
红衣大太监叫来福,宫里的大总管,御前红人。他把绿衣小太监拉到一边,问:“那边又有情况?”
绿衣小太监点点头。
来福叹了口气:“什么人、什么地方?”
“筑花小院,说是福王办的酒筵,请了好多华满楼的姑娘小倌。”
来福抱了抱手里的拂尘,边走边说:“得,又得担心吊胆一阵儿了,这小祖宗哟~”
这时候福王府的下人也到了宫门口,亦见了一个绿衣小太监,说了几句。绿衣小太监跑过了玉石道,入了无数的宫门,拐至宫里东北角,把消息传给了一个老嬷嬷。
老嬷嬷瘪了瘪嘴,赏了小太监几个钱。
小太监推拒着不肯接,笑道:“哎哟,哪儿能要您的钱呢?”
“给你就拿着。”老嬷嬷硬把钱塞进小太监手心儿里,“回去买点儿酒吃去,好好当差。”
小太监答应着,乐得眉开眼笑,走了。
老嬷嬷转身进了屋,屋里浓浓的热气扑得她神情一松,走到炕前请了个安,说:“小安子刚说,福王在筑花小院睡了一宿。”
炕上歪着个锦衣老妇,头上戴着的珠钗随着她转脖子的动作晃出刺眼的光华,这正是当今圣上的生母——隆裕太后。太后挥了挥手,嘴边的烟竿就被宫女收了回去:“又外宿?”
老嬷嬷见太后要起,连忙伸手去扶了,边说:“福王是孩子心性,您别跟他认真。”
“过了年就十八了,还孩子,先皇在他这么大时,皇子都生了两个了。”太后边走边说,“这不行,我得去跟皇上说说,给他定门儿亲,这成天地宿在那种地方像什么样子。”
“这会儿皇上该在御书房吧?”
太后脚步不停:“天大的事也得先把秀的事儿办好了再说。”
太后今年不到五十,身子健朗,出门也不要步辇,直接走到了御书房。来福接到通报时已经在廊头看到了太后的金丝裙子了。他急忙进去给皇帝报信儿。皇帝是个四平八稳的性子,听了信儿,不慌不忙地将手里的玛瑙貔貅收进了怀里,站起来弹了弹明黄袍子,忽然说了句:“叫人把延禧宫收拾出来。”
来福连忙应了声,应完了愣了愣,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皇帝这时已经走到了门边。门从外面打开,太后被老嬷嬷搀着站在外面,脸拉得老长,道:“你们就在外面。”说完迈进了屋子。
来福立刻闪了出去,把屋门关上。
皇帝上前扶着太后,温声道:“母后有事,差人叫儿臣过去就完了,何必自个儿跑来,路这么远当心累着。”
“再累能跟我操的心比么!”太后又气又急,也不端着了,“你那个混弟弟,又在花街里宿了一晚。你说说,堂堂一个亲王,成天混在妓院堂子里像什么样子。”
皇帝正把桌上的新茶放在太后手边,听完动作一滞,却是接着道:“依母后的意思呢?”
“你赶紧给他指门儿亲,叫个厉害的管着他,看他还胡闹不胡闹。”
皇帝坐在炕桌另一边,笑道:“厉害的是有,就怕到时候真管起来,母后心疼。”
“该管的就管么,”太后顿了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