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弼排除了照片是伪造的可能,又接着问:“那些照片是在你本人有清醒的意识的情况下拍摄的吗?你本人知不知道被人拍下了不雅的照片?”
朱慧林摇头,说:“当时我的脑子一片昏沉,连人都看不清楚,就是一直晃啊晃的,感觉似乎有人扶着我走,再后来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安弼的眼睛微微一眯,说:“当时你有没有饮酒?”
朱慧林说:“没有。我对酒精过敏,从来不喝酒,在饭桌上就喝了一杯果汁。”
周安弼又问:“你有没有什么病史,比如突发眩晕以致意识模糊?”
朱慧林说:“没有。”
周安弼修长的手指敲击了一下桌面,说:“以上都没有的话,也就是说,只有一种可能,你被人偷偷下了mí_yào,在丧失意识的情况下被拍摄了那些不雅照?”
朱慧林说:“应该是。可能是果汁有问题,喝完了没一会儿我就不行了,后来的事情我完全没有记忆。”
周安弼以前在盘诘当事人的时候都是开门见山,此时顾忌到齐子恒,只好尽量委婉,问:“照片上只显示出你的面部,却没有同影的男子的面部,但是,你能从体貌特征推断出照片上的人是谁吗?”
朱慧林垂头说:“能。看体形应该是我的高中同学,名叫任天平,以前是锅炉厂的职工,据说现在下岗了。”
周安弼沉吟了一下,目光微微掠过一旁的齐子恒,似有安抚的意味,又问:“那么,你和这个任天平之间,有无超出一般同学,或者朋友的感情?或者说,以前有没有过类似的感情?”
朱慧林说:“没有,从来没有过。我们只是曾经的高中同学,可能从同学到现在,我和他说过的话加起来就几十句吧。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哪有脸和别人说……”说着,朱慧林又捂上了脸,眼泪从指缝里冒出来。
齐子恒连忙扯了扯妈妈的胳膊,说:“妈,别哭了。这又不是你的过错。刚才周律师和秦律师都判断你是被人下药了,是受害者,怎么用别人的恶行来责怪自己呢?”
周安弼静静地等着朱慧林的情绪稳定下来,接下来的提问声调越发柔和:“随后发生的事情你是不是一点记忆也没有了?能不能回忆起来一星半点?包括后来有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亲密交流行为,也一点不记得了?”
要是别人,周安弼就直接说“性|交行为”了,而不是这么委婉却拗口的“实质性的亲密交流行为”。因为,对于律师来说,概念必须明晰,不存在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就像肛肠科或者乳腺科的医生一样,对着病人可以面不改色地说“肛|门”“乳|房”之类的名词。实在是因为齐子恒在这里,心里可能会不好受,同时也顾忌到朱慧林是自己未来的岳母,不得不慎之又慎。
朱慧林实在是羞愧得很,当着未成年的儿子的面,这……幸好这律师说话还比较委婉和体贴,连忙回答说:“确实一点也记不得了,这不会影响到你办案吧?”
周安弼说:“呵,你不要担心,证词么,你不能提供的话,还可以找别的证人来证实。其实,之所以问这些,是想弄清楚齐凌云指使他人实施犯罪到了哪一步而已。如果没有床上行为的话,只是拍摄了不雅照,那么将会构成诽谤和恶意败坏他人名誉罪,若是有床上行为的话,指使的人和被指使的实施人一样犯有强|奸罪。就和买凶杀人是一个概念,买凶的人尽管没有亲手实施杀害的行为,但是同样构成杀人罪。所以,事实一旦清楚,我要对齐凌云提起反诉。所以,”
周安弼望了齐子恒一眼,看见他脸红红的,很羞赧的样子,心里越发怜惜,刚才应该叫他回避的,这一个“强|奸”字眼,实在是绕不过去了,不过,想着他一个人在外面惴惴不安又不忍心。
周安弼硬起心肠,继续询问:“你如果能回忆得起来的话,希望告知那一日回去之后有无身体的异常感,或者,如果,有保有体|液的衣物的话,就更能证明他的罪行。”
朱慧林垂头,羞愧得几乎无以克当,半日,才用蚊子般的低声回答说:“没有吧,应该没有。我是真不记得了,脑子里一片混乱,我……”
周安弼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ok。你不要再想了,我会另外设法调查。现在请你回忆一下,这个同学会是怎么回事?是每年定时开一次吗?还是临时发起的?”
朱慧林稳了稳心神,说:“一般是一年一次,就是老同学聚聚,喝喝茶,聊聊各自的情况,然后打打牌,晚上一起聚餐,唱个ktv什么的。这一次是因为有个外地的老同学回老家,临时发起的,哦,对了,好像有大款买单,不知道是谁,所以,这一次没有凑同学会的份子钱。”
周安弼眼睛一闪,似有所悟,接着又问了一些同学会和任天平的相关情况,然后侧头去看助理的笔录。
助理极有默契地将本子推过来,周安弼用笔在她的记录上画了几个圆圈,说:“给侦探所打电话,重点是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要他们立刻、马上查清楚!”
助理连声说:“是,我等会儿就去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