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疑惑归疑惑,燕琌太子冷脸如霜,众人也是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询问,只得小心陪侍在一旁。戴则渊站在众官之首,清楚地瞧见燕琌太子藏在袖中紧握的拳头,关节泛着骨白,眼底一暗,浮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寝殿的门终于打开,一排太医依次而出,未等为首的太医禀报情况,白昸琇急得抬脚便要冲进去,碍于燕琌太子,只得按捺下急切的心情,听那太医说道:“回禀殿下,云公子受了一点内伤,好在内里底子深厚,按方子仔细调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燕琌太子松了口气,神色总算缓和了一些,“有劳太医,黄内官,你随太医去取药,煎好了立马送过来。”
“是,太医,您这边请。”黄内官俯身应下,领着一排太医出了东宫。众官员目送他们离去后,偷偷抬头往寝殿里瞧去,燕琌太子看一整个走廊挤得满满的,怕吵了虞云,便将众人都打发了出去。最后只剩下一个白昸琇,早抢在他之前便溜到寝殿里,正跪在榻前两眼眨也不眨地巴巴儿盯着昏睡中的虞云。
燕琌太子只道他们同为训练兵,感情深厚,加之白昸琇本就善与人交好,关心虞云也是应该的,便不去多想。后又回想起方才白昸琇与猛兽的一场恶斗,不由揪心,连忙走近在他身侧细细查看,心下暗骂自己竟忘了让太医也一并瞧瞧,当真疏忽。
好在白昸琇除了擦破一点布料,并未受伤,燕琌太子方安下心来,拍了拍白昸琇的肩膀,说道:“今日多亏了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白昸琇闭上眼,艰难地长吁一口气,想到虞云身处虎口之下的惊魂一幕,犹是心惊,身上不由战栗了一下,若他当时晚了一步,那虞云……他脸上一白,不敢深想。
燕琌太子看他脸色苍白,想是受惊过度,派人把他送回去休息。白昸琇自是不愿离开虞云半步,燕琌太子拉下脸来,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东宫。
戴则渊回到戴府,府中早有几个幕僚久候着,垂首立在门边,伸长了脖子看着戴则渊一脸阴沉地走进正堂,哆嗦着身体如惊弓之鸟。
戴则渊在上首坐定,只是片刻的沉默,已足以让众人憋出一身冷汗来。为首的鼓足了胆去看他,正要开口询问,戴则渊突然一记戾狠眼锋扫过来,为首的登时吓软了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重重磕在地板上,身后几个人也扑通几声跟着跪了下去。
“小人该死,小人不该擅作主张,请大人饶命。”原来此人是戴府一个颇不得意的幕僚,入府年久,却无甚大的建树,不得戴则渊重用,难免急躁,急于立功。这次燕琌太子狩猎,他竟觉得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便背着戴则渊,买通了狩猎场的管事,放出猛虎,欲取燕琌太子之命。
戴则渊固然是气他背着自己擅自行动,可说到底是忠于自己急于立功罢了,真正教他动怒的却是其他。
他握拳在扶手上重重敲了一下,“哼,你该死,你可知你为何该死!”
为首的头磕在地板上不敢抬起来,满头的冷汗顺着额头弄湿了一大片的地板,战战兢兢道:“小人知罪,小人不该伤了云少爷,可小人是无心之失,小人真不知道云少爷会在那里,否则,小人断然不会让云少爷涉一分险。”整座戴府上下无人不知虞云是戴则渊最为宠信的义子,可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戴则渊待虞云,不仅仅只是义子。
戴则渊冷面坐在上首,冷硬的双唇紧抿着,无声的沉默是最大的威慑,满屋子的人都低下头,无人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