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管羌彻底明白他的意思,目光飘落在远远的帝王身上,似在追念抑或怀念着什么道:“由奴才跟着皇上开始已经七十二年了,皇上便一直在说等人,不停的等,亦用不同的方法寻觅着……”停顿了几秒钟,管羌单跪在濯染身侧,直直的看着那双冷若黑曜石的眸子,继续道,“请殿下珍惜皇上,虽然这话对于奴才的我来说越位了。但奴才只是希望自己的主子能摆脱寂寥。”
珍惜?这人是自己的,谁也别妄想窥探!瞬间散发的冷冽而独霸的气息让管羌心里一怔,看着濯染里的独占欲,又不由得放松□子,咽下咽喉滚动的血腥味。管羌站至濯染的身后沉默的不语。
濯染收回视线看向城墙那处,转而看向天机。
死寂的空气里两人未有在开过口说半句话,安宁如画的站着,站着,一直等到黄昏落下谁也没有移动。
濯染似有不耐烦的微眯起双眼,甩了下衣袖消失在管羌视线之中。惊醒在那残余怒气中的管羌望去,城墙上多了个小小的身影,笑了笑转身往自己应该去的地方缓缓行去。
皇上这般等到了吧……尽管是这样的身份,皇上也不会再孤寂,再封闭自己的心。管羌抿抿唇,行快了脚下的步伐。内心里深深的祝福着两人。
感到身后有人出现的帝王,闭了下眼转身却对上濯染静谧的黑眸,微有些惊愕的张张嘴,上前轻巧地将濯染抱起来道:“我们回去了……你身子弱。”濯染没有拒绝,脑袋靠在帝王微偏瘦弱却很温暖的肩头上,伸出一只手摸摸那染了暮色寒凉的脸庞,嚅嚅唇角没有说话。
小小的手顺着帝王的脸庞滑落,最终停留在那脆弱易碎如同水晶的喉咙上,拇指轻轻的摩擦着那微凸的喉结。黑眸看了眼面色如常的帝王,浅叹息般开口:“不怕我杀了你么……”
抱着他的手微微缩紧了些,帝王看着前方的道路,太轻的声音风吞不下:“不怕……”
感觉有些别扭的濯染“嘁”了声,垂下了手转而抱住帝王的颈项不语。
“濯,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请相信我好么?”
迈入寝室的瞬间帝王冒出了这么句话。
然,濯染却不知在何时垂下了眼帘遮住那双比黑夜更绚丽的眸子,浅浅而悠长的呼吸伴随着时起时落的小胸口消匿,一手还紧攥着他垂落在胸前的柔软银丝。帝王溢开唇角笑了,瞬间来到床沿弯身将濯染放在床上,轻轻想去扳开他紧攥着自己头发的小手,却让濯染不安的蹙起了小小的眉头,一丝微弱的浅吟融化在空气里面。
看着濯染孩子气的举动无声地低笑后帝王毅然断了那缕银丝,小心地为濯染盖上被褥,转身离开。
却不见在他离开寝室门槛的瞬间,床上人儿立马睁开了黝黑的双眸冷冷地看着。濯染坐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长长银丝,片刻后抬起头看眼窗外已经暗下的天色,眸子转动后濯染将帝王的头发变成银色的手镯揣在怀里。
被帝王吩咐进来看好濯染的管羌没想到濯染这么快就醒来了,上前笑道:“殿下,先用膳吧……”
濯染淡淡地看他一眼,点点头,接过宫女递上来的温粥,咕噜几口就咽下了朝宫女递了个快滚的眼神。管羌挥挥手,示意宫女退下后才再次开口:“殿下,您有何吩咐?”濯染有几许慵懒的靠在床头,薄弱光影中的童颜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父皇,去了何处?”
“皇上有事去做,很快便回来了。请殿下稍等片刻。”管羌低下头,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说。
心里谨记的是帝王临走前摞下的那句狠话以及那阴沉的气息,如同噩梦紧紧纠缠着,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
看得穿管羌心中所想的濯染微蹙了细而浓的眉毛,本来不打算为难,可是管羌的这个明显着是敷衍答案令到濯染很不喜欢,微眯起眼,一股无形的冷冽压迫气势让管羌有些难以忍受,过于强大的气息让他内心翻滚着血腥的气味。
7、空陌:第七章 ...
一滴冷汗从管羌的额角滑落,然后很快地连成一片。
“还不知你的名字……”濯染幽幽开口,眸子含着冰冷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意流转。
管羌未曾,也不敢多做思想地说:“回殿下,奴才管羌。”
颔首,无意识地重念一遍的濯染玩着左手食指,透着朦胧蓝色光泽的丝线缠绕着他的手指,一圈接着一圈做着各种繁复的动作,挑眉看眼管羌后道:“你说……比起父皇的下落与父皇知晓我的下落不明……那种比较严重?”
下意识全身一颤的管羌蓦然抬头看着带了孩童顽劣笑容的濯染,微抿的唇角溢出无奈地回答道:“自然是皇上知晓殿下不知所踪较为严重。”
算满意他答案的濯染点点头,赤脚站在管羌的面前,整理着有些散开的衣襟道:“那么……便说吧,管羌。”
深叹口气,管羌自认的开口:“抱歉,殿下。皇上吩咐过对您封口,请恕奴才不能告诉您。”
敛眉后又舒展开来,濯染幽暗的黑眸里似乎流转着七彩的光泽,微绚的色彩像漩涡般吸引管羌所有的心、神治。看着管羌完全涣散而麻木的琥珀色眼眸,濯染低笑了声,浅浅的沉声道:“父皇现在何处?”
管羌的眉头纠结后缓缓松开来,双唇一张一合的发出机械般的声音:“皇上在安长殿,为十皇子举行百日礼。”
面色看不出好坏的濯染只有那双黑眸越发的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