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怔,随即放开了云岚,缓缓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形遮住了秋日的阳光。他俯视着坐在轮椅上的云岚,而由于逆光,云岚看不清他的脸庞,但是他一眼便看见了男人挂在腰间的那块泪滴状的羊脂玉。他还记得那是父亲最喜爱的一块玉,是父亲亲手琢磨出来的。表面的越是平静如水,内心越是痛苦如火。云岚本就苍白的脸,变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就那么俯视着这个年轻人,他是那么的像他,他的子淸。他像是陷入回忆一般,脸上挂着幸福满足的微笑,一会儿又变得痛苦晦涩。
“你是子淸的儿子?”男人蹲下身,仔细的观察云岚。云岚只是微微的点点头。男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难怪长得那么像子淸,连这清冷的性子都像极了。”男人脸上闪过一抹痛色。
“诶……”男人站起来,爱怜的拍拍云岚的肩膀,再次无奈的叹息,转身离去。那背影仿佛有几个世纪的孤寂,落寞。看着渐行渐远的男人,云岚忽然意识到还不知道男人的名字。算了吧!他大概国的也不轻松,每日都要忍受思念的煎熬,还要面对斯人已逝的悲痛。云岚忽然又不懂了,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呢?为什么父亲要用如此惨烈的方式让对方永远把自己铭记在心,并且带着歉疚过一辈子呢?这到底是爱还是恨?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云袖在门口等的几乎要睡着了,可是云岚还是没有出来。忽然一双黑色绣着金丝的鞋子出现在云袖面前。云袖一惊,立刻站了起来,由于蹲了太久一下子站起来有点头晕,差一点摔倒在地。幸好王虎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你家公子呢?”南宫越带着薄怒的声音传来,让云袖有点害怕,她瑟缩了一下,若若的说:“公子在里面。”南宫越直接进去,前院没见人影,客厅还是没有,所有厢房也没有。南宫越焦急的来到大门,看见云袖还杵在哪儿不由得火大,厉声喝道:“不是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的么?他人现在在哪儿?”
云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被吓得全身发抖。
“公子不让奴婢进去。”
南宫越正待发火,翠萍跑了过来,说:“四爷,公子在后院。”南宫越一甩袖,直奔后院去了。
王虎那个木鱼脑袋,见南宫越去后院也跟着去,幸好翠萍及时拉住他,把他留在了大门外。经过刚才一吓,云袖开始嘤嘤抽泣,见状翠萍急忙安慰,王虎也笨拙的安慰了几句。
***分割线***
“岚”南宫越一来便像是个要糖吃的小孩,抱着云岚瘦弱的身体。刚才的火气一下子烟消云散。
“你的试探结束了么?”云岚没有看他,冷冷的说道。南宫越一怔,便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似的,紧紧地抱着云岚,连声道:“对不起岚,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对不起岚,原谅我好不好。”
云岚将南宫越推开,将玉箫放在唇边,再次吹起了那一曲忧伤的曲子。这次他一边吹一边落泪,有些音几乎都破碎了,不成曲,索性也不吹了。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情不是情,伤不是殇。这首曲子是我父亲最爱的曲子。我记得他最后一次吹的时候也是这般支离破碎……”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箫,缓缓的说着童年对父亲的记忆。
“那时候我不懂,只是觉得好听,可是就在那一天父亲问我:‘岚儿,你想学这首曲子么’我毫不犹豫的就说想。可是父亲在吹奏的时候却把它吹的支离破碎,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当我抬头看他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父亲早已是泪流满面……”
南宫静静地听着并且疼惜的拉过他微凉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么?”云岚转过脸,看着南宫越,眼睛里都是澄澈,一双毫无隐瞒的眼睛看着他。南宫越傻傻的点点头,道:“记得,当时在断崖的惊鸿一瞥,我还以为是神仙下凡呢!”
云岚望着天空中升起的明月,淡淡的带着忧伤的口吻说:“断望崖,那个断崖上我父亲终身一跃的地方。那年我就在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缓缓地倒像崖下。”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落在雪白的衣衫上,消失不见了。南宫越抱紧了云岚,在他的额头怜惜的落下一吻,轻声说:“我的岚儿,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永远,永远!”
埋在南宫越的怀里,云岚第一次像个小孩似的放声大哭,第一次将自己的委屈,痛苦发泄出来。但是南宫越在开心的同时心里也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他总觉得云岚的痛哭中带着不舍,他在舍不得什么呢?自己都答应他会永远守护他的!他还不舍什么?
第十四章 我改变心意,希望你是真心
云岚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他在南宫越的怀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去的都不知道。云岚内心在摇摆,他想要沉醉在南宫越温暖的怀抱中,但是那件事又令他恨着他,若不是他亲自端来毒药,想置他于死地他现在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饱受煎熬。
这一身的武艺,都是因着恨才会有的,萧伯伯和枫伯伯捡到他的时候,他只有一息尚存。两位老人可怜他便把他带了回去,并且想尽各种办法来医治他。每天有上百根的银针刺激全身的穴位,每天还要喝苦的要命的药,还得忍受毒性发作时候的痛。他生不死,躺在床上的时候会想为什么我还活着?我还活着么?是不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