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柯尔缓缓垂下头，轻声应道。

手指稍稍用著力，按在伤口有些疼，但是柯尔没有在意。

既然是重生，柯尔不想又一次那麽痛苦的死去，在他死去的那一瞬，他已经学会放弃，他明白，有些本来就不属於自己的东西，再怎麽强求也是得不到，不如从一开始就放弃比较好。

因为泰森是不会喜欢自己的，无论自己变得多麽卑微，他都不会喜欢自己。

手指的力道加重，青紫的地方传来阵阵剧痛，但是已经不重要了，跟自己的心痛相比，这一点都不重要。

“喂！”不悦的声音响起，下一刻自己的手被狠狠的抓起，诺曼抖了抖耳朵，皱著眉说，“你不疼吗？”

“……不疼。”

“不疼？你不疼，待会儿母父看到又以为是我欺负你，哼！”诺曼不耐烦地凑过来，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子盯著柯尔，正想冲他嚷，却突然怔住了，“喂，丑八怪你……你在哭吗？”

哭？

柯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流泪。

然後猛地松开抓住柯尔的手，诺曼紧张地说：“是不是真的很疼？是我弄疼你了麽？要不我、我给你吹一吹？”

摇头，柯尔继续一声不吭地流眼泪。

“喂，你别、别哭啊……”

诺曼著急地围著柯尔转，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也不晓得如何安慰柯尔，最後只好蹲在柯尔旁边。

而对於柯尔来说，临死之前一直压抑著的痛苦，活过来反而怎麽都抑制不住，眼泪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冒出来，那些多年来的忍耐，那些没有自我的压抑，还有最後什麽都没有的苦恋，随著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手心，滚烫的吓人。

虽然面前站著一个人，但是爆发的情绪已经无法控制。

柯尔一直在哭，而诺曼则一直陪在身边，默不作声，一直都没离开。

直到柯尔哭累了，睡著了，诺曼才小心翼翼走到柯尔身边，趴在柯尔身边，望著柯尔满是泪痕的脸颊，忍不住过去轻轻舔了舔，小声地问睡梦中的柯尔：“丑八怪，为什麽你要哭的这麽伤心呢？”

以前无论怎麽欺负柯尔，柯尔那副不会生气的模样，总是令自己莫名火大，加上看不惯他对哥哥总是热脸贴冷屁股的样子，於是就变本加厉地欺负他，但是，今天却看到柯尔哭得这麽伤心，诺曼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麽安慰的话，也无法制止柯尔流眼泪，这让他觉得有一丝挫败。

因为看到柯尔哭，自己也会难受。

诺曼不清楚这是什麽感觉，他只知道，他并不想柯尔这样哭泣。

虽然柯尔是大家嘴里的“怪物”，但诺曼不希望看到柯尔流眼泪。

这麽想著，诺曼悄悄伸手摸了摸柯尔脑袋上的耳朵，意外的发现跟自己的不一样，软软的，茸茸的，很可爱，也很舒服。诺曼发现自己竟然喜欢这种感觉。他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松手，而是一直不停地摸著。

心里有个地方软绵绵的。

“……唔……”

因为被挠耳朵，柯尔有些不舒服，耳朵动了动，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呜声，诺曼眨眨眼，笑了笑，然後轻轻松开手。

“……泰森？”睡梦中的柯尔胡乱呢喃道。

诺曼脸色立即黑了下来，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圆圆的眼猛瞪著柯尔，随後他狠狠咬著牙，硬生生地扯过柯尔的兽耳，然後用力在柯尔耳朵边大吼一声：“是诺曼！是诺曼才对！”

稍後被震耳欲聋的吼声惊醒的柯尔只看到诺曼气冲冲狂奔出门的背影，还有那不停回荡在脑袋里嗡嗡作响的诺曼的声音……

──是诺曼！是诺曼才对！

诺曼……？

他怎麽了？

柯尔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愣愣看著空空如也的门口。

晚一些的时候，泰森回来了，柯尔还醒著，但是他一直躺在床上假寐，不过泰森依然对他漠不关心，听闻柯尔受伤之後，泰森也只是冷冷的应了一声，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泰森，待会儿你去看看柯尔吧。”晚饭过後，艾力说道。

柯尔有些紧张。

“那家夥已经睡著了啦，去看也没有意思。”诺曼无所谓的声音。

“臭小子你懂什麽！”

“本来就是嘛！”

“既然如此，就让他休息吧。”好一会儿，泰森才接过话。

“可是泰森明天又要去狩猎队，回来又要一个月啊……”艾力有些惋惜，“柯尔可是很想见你的哦。”

“……”

一阵沈默，这边的柯尔已经握紧了拳头。

突然间，诺曼开口说道：“那我代哥哥见柯尔就好了。”

“那就交给你了。”泰森说道。

“诶？这怎麽能一样？诺曼，你这臭小子不要来插嘴！”

“有什麽不一样！”诺曼反驳。

“臭小子你……”艾力生气，不过这时候一直沈默著的艾力的伴侣伊扎克终於发话了，“没关系，还可以等下个月，回头跟柯尔说，他会谅解的。”

“……也只能这样了。”艾力惋惜地说。

泰森和诺曼再也没有发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