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哪,本王那几条金钱白花蛇好像想你了,要不咱们回去,你们再好好叙叙旧?”
白银以闪电的速度从桌底爬上来,抓着洛紫华衣角,满脸忠贞刚正:“王爷想去哪咱们就去哪。”
中了蛊毒之后食不知味,即使珍馐玉食摆在面前,他也提不起半点胃口,可自从姓白的来了以后,天天都精神亢奋的搜罗各种奇怪的小吃喂他,每到这时他就有种想一掌拍死这家伙的冲动。
白银以为洛紫华会带他去什么繁华的楼宇,可这一路越走越安静,最后竟到了护城河,一两银子租了艘乌篷船,谁都不愿意划就任它在水面乱漂。
“在我们那,这天放的是水灯。”白银坐在船头,一双素手捏着竹架编折,嘴里还哼着古老的江南歌谣:“一月听歌莺鸣涧,二月花红春水艳,三月剪柳桃花飞,四月鱼儿正堪脍……”
洛紫华裹着被子,眯起眼去看他,上天夺走了他的腿,却给了他一双比谁都灵巧的手,编竹的样子都像蝴蝶,飞来飞去,美得不可方物。
“江南有传说,一起放水灯的人,不是有血海深仇,就是会成为结发夫妻。”
“哦?你我有血海深仇?”
“为什么不是结发夫妻呢?”河面落了雨,白银又不得不弯了两片棕叶做伞,架在水灯上:“许个愿吧,很灵的。”
洛紫华笑笑,点了灯放进水里,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默默看着灯从船底漂走。
“王爷你看,是烟花!”
千万盏天灯拥着一朵巨大的焰火在夜空中绽放,映着白银如花的笑颜,让洛紫华一时看得失了神,不由伸手捻起他一缕青丝绕在指间,淡淡的冷香划过鼻翼,比那烟火更勾人。
河上两盏水灯相依相偎,船头两人相扶相持,一刹那洛紫华感到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要是下了地狱,恐怕就再也看不见了。
“银,我累了,今晚就睡这吧。”说着他把白银抱进船篷,摊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就这么紧紧的抱着,近在咫尺又远隔天涯:“你唱歌给我听,就接刚才那个。”
“五月溪深锦鲤肥,六月莲花水上醉,七月……”
雨渐渐大了起来,白银透过乌篷口向外望去,那两抹光彼此扶持,像两只鸭子凫在水上,似乎有说不完的情话,忽然一阵风吹来,其中一盏灯“哧”的一声熄灭,摇摇晃晃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护城河。
作者有话要说:
☆、荒雪
塞外春来迟,边关冬早寒。
这年赤练的冬比以往来的都早,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将守城的将士镀成白色,万里孤寂荒凉,举城皆披着霜雪站在城门迎接北伐大将军,那模样不像迎宾,倒像是送丧。
城守和清是个久经沙场满腹经纶的全才,多年来驰骋塞北,立下无数赫赫战功,如今朝廷派来一个小兔崽子,不过二十多岁,跟着他老子打过几场胜仗,竟然就敢压在自己脑袋上,实在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这兔崽子还带着他的男宠,简直无视军纪!
和清与军事习年商量,要煞煞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爷的威风,二人找了个易容师,将脸涂得黝黑,再粘上些伤疤,那一副凶相让不少将士们看了都脊背发凉。
“王爷大驾,在下刚撕了匹狼打算给王爷做毯子,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海涵。”
本来精心打扮想吓他一回,谁料这小子太高傲,进门连马都不肯下,一路昂着头根本没看他一眼,“本王要住豪宅,有奴才丫头,三餐至少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还有,本王大老远跑来,你们就一点表示也没有?”
果然是贪官,贪的理直气壮厚颜无耻。
和清不由又对这纨绔子弟多了几分鄙视,没好气地应道:“城中贫乏,饿殍尚多,王爷还请勤俭节约,以持城计。”
“赤练屯兵十万,本王拥兵三十万,若掐起来将和将军没什么优势。”
和清气的牙疼,恶狠狠剜了他一眼,“还请王爷先关心这与庶野一战怎么打。”
“本王打听过,庶野汗王亲自来观战,这大汗好男色,赤练总找得出个美人吧?送过去,再贴些钱财马匹,不就结了?”
“你竟要向敌寇献媚!”
洛紫华哈哈大笑挥手道:“也罢也罢,那就打一场好了,免得皇上说什么‘不战而降’。”
和清心灰意冷,与习年又相视苦笑,本来赤练就危在旦夕,现在圣上派这么个混账来添乱,仗还打不打了?还不如让将士们集体自刎,也好过跟着做俘虏。
洛紫华也当真将这贪官当得名副其实,一连三日不问军事,终日玩乐纵欢,他带的将士们也随主散漫,简直带动了整座城花柳之地的生意。
昏官!贪官!和清明里暗里骂了他几千遍,他却不痛不痒,无奈和将军只好去找他带的两个手下,叫君城的那个嬉皮笑脸和主子一样没正行,叫君寻的那个不苟言笑,看上去沉稳的很,但和清找他时,他居然收拾好了鱼篓鱼食奉命去给洛王爷钓鱼玩!果然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
其实君寻也不理解洛紫华这条命令,在这节骨眼上叫他们两个去白河上钓鱼,而且指定只要红束鲤,要活的,要他们千万小心。白河本是两军交接的一道天险,河流湍急,如今却已冰封三尺,马踏不裂,正因少了这道以险,庶野才敢肆无忌惮地攻过来。
要说红束鲤其实也不难钓,这个时节正赶上鱼群迁徙,从上游浩浩荡荡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