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出白将那块龙井绿豆糕送入口中,又舔了舔嘴唇,补充道:“既然瓷神吃人,为何一开始只吃知县、师爷和四个官差的魂魄,而不把阮芸芸、段彬、秦万的魂魄一并吃了,总不会嫌这三人的魂魄不好吃罢。”
“你竟然能看出来,知县等人被定在原地是被吃了魂魄真是不容易。”时绛夸奖道,又夹了块新上的粉蒸肉送到顾出白碗中。
顾出白听出时绛言语中的调侃之意,瞪了时绛一眼,恶狠狠地将那块粉蒸肉吞入腹中。
时绛也用了一些吃食,侧过首盯着翻滚的江水,心下疑惑重重,是不是还是离开瓷城比较妥当?毕竟顾出白已不是当年大杀四方惊动天庭的顾出白了,且自己也不是那时可反抗天帝的上仙了,若是自己不能护他周全该如何是好?
时绛思索了阵,释然地笑了,既然瓷城有异,自然要查个清楚,临阵脱逃可不是个好法子。
时绛对低头猛吃地顾出白笑道:“慢点吃,别噎着。”
见顾出白含糊地应声,他无奈地笑了笑,又取了块红烧肉递给在椅子上啄着龙井绿豆糕的山鸡。
山鸡欢喜地一下子就从时绛的筷子上把红烧肉啄了下来,甚至还得意地打了个鸣,而后,那块油亮的红烧肉从山鸡的喙中落了下去,在地面上滚了几圈,也不知滚到哪里去了,山鸡盯着地面呜咽了两声,漂亮的大红色的季冠都垂了下来。
俩人用食完毕,时绛取出块碎银递给小二哥,随口问道:“我听闻离这儿五里开外的瓷神庙灵得很,我想去参拜,敢问小二哥要怎么走?”
小二哥一听瓷神庙白了脸,道:“你们可别去啦,那瓷神要吃人的,据闻只要去瓷神庙拜祭过的,不出十日定然暴毙而亡。”
时绛谢过小二哥,便和时绛一起出了观雨楼。
“既然瓷城人都知晓瓷神庙拜不得,为何不干脆毁了去?”顾出白问道。
“毁不得或者毁不了?”
山鸡跟在身边实在太惹眼,时、顾俩人先去找了家客栈打尖,将山鸡留在房间里才出门。
俩人走在街上,满大街的瓷器铺子的瓷器都大同小异。
忽地,路过一家叫“宝瓷堂”的,时绛袖中封着头颅的白符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时绛传声道:这家“宝瓷堂”可有异样?
头颅回道:我觉着我的骸骨就在那里面。
顾出白好奇地东张西望着,并未注意到时绛的异样。
时绛拍了拍顾出白的肩膀,柔声道:“你去那儿买根糖葫芦吃,我去这家看看瓷器。”
顾出白对瓷器丝毫不敢兴趣,便兴高采烈地接过时绛递来的铜板买糖葫芦去了。
进了“宝瓷堂”,时绛随手拿起一个瓷瓶细细端详着,瓷器胎质细腻、通透,散发出玉器一般的光华,其上的花鸟也是画得惟妙惟肖。
“宝瓷堂”的掌柜见时绛是个识货的,口若悬河地介绍了一通,末了道:“客人若是喜欢,十两银子便可。”
十两银子足以一户四口之家吃上一年,实在算不得便宜。
但时绛还是爽快地摸出十两银子递给掌柜,客气地道:“掌柜,你这瓷器可有用什么特殊的材料,真真是通透得很。”
掌柜笑了笑,敷衍道:“我对瓷器工艺一窍不通,许是工匠有什么诀窍罢。”
时绛捧着瓷瓶出了“宝瓷堂”,舔着糖葫芦的顾出白迎了过来,问道:“这个瓶子要多少银子?”
“十两。”时绛答道。
“十两足够我吃好几年肉包子的。”顾出白捂着胸口,抱怨道,“公子你真是生活奢靡。”
“短不了你的肉包子的,我们先回客栈。”
到了客房中,时绛关好门,取出白符,念了句口诀,一个女子的头颅就从白符里缓缓地飘了出来,头颅起初有些恍惚,而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迅速向着摆在桌上的瓷瓶窜了过去。
头颅绕着瓷瓶飘了好几圈,而后才落在桌面上,艳丽的面容露出兴奋的神情,欢快地道:“我的骨头,我的骨头在这里面。”
骨头在这里面?顾出白拿起瓷瓶左看右看都看不出这瓶里有藏了骨头的迹象。
“应是高岭土、长石、石英石等等烧制这个瓷瓶之时混进了人骨罢。所以这瓷器才会如此通透。”时绛叹息道,“瓷城善于用人骨来烧制瓷器,久而久之,此地怨气太重,瓷神为了保护子民,吸取了太多的怨气,才变成了吃人的妖怪罢。”
“神都能变成妖怪,可见这瓷城究竟造了多少孽。”顾出白舔着糖葫芦却觉得糖葫芦一点味道也无,将糖葫芦放在一边,他脑中浮出一个念头,惊恐地道,“这瓷城可有这么多死人可用?不会要杀人取骨罢?”
若猜测属实,这瓷城建在累累白骨之上,怕是时日无多了。
时绛蹙眉道:“只怕就是如此。”
又过了几日,夜半,客栈的掌柜将三个大汉迎了进来,小声道:“那两个人外乡人就住在二楼的最后那间,你们动静小点儿,不要惊动其他客人。”
三个大汉蹑手蹑脚地走到掌柜所说的客房面前,侧耳听着,里面一点动静也无。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大汉从怀中取出一根小木棍,手下动了几下,就将里门的门栓给挑开了。
三人推门而入,床上确实躺着两个人,细皮嫩肉的,想必骨头也应是极好的。
将俩人捆上,三人大摇大摆地朝大门走去。
客栈掌柜打了个哈欠,给三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