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出白话音未落地,杨婉卿却冲了进来,扑倒在床上,抱紧羽盈的脖颈涕泪俱下:“羽盈是谁害的你……”
杨婉卿哭了一阵,忽地又直起身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羽盈,你个懒鬼,怎地还赖着不起床,你再不起来,我可要扣你的月银了。”
见羽盈未有一点儿反应,杨婉卿一掌打在羽盈脸上,厉声道:“还不快起来,你睡死了么?”
杨婉卿手下力气不大,羽盈只被扇得微微侧过了脸。
杨婉卿还要再打,手还没落下,又低低地道:“你再偷懒,我出嫁就不带上你啦。”
杨婉卿又哭哭笑笑折腾了一阵,杨远赶过来要将她拉走。
杨远把杨婉卿从床边拉开了不过几寸,床上的早已断了气的羽盈忽地伸出了手拽住了杨婉卿的手腕,力气之大,似乎要将杨婉卿的手腕生生地拽下来。
杨婉卿欢喜地道:“羽盈,你可醒来了,陪我去挑嫁妆罢。”
羽盈闻言,又僵硬地直起身来,疑惑地歪着头,眼神空洞地盯着杨婉卿看了一会儿,而后伸出空余的右手,右手的指甲瞬间爆长起来,而后指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杨婉卿的心口袭了过去,然而在指甲离柔软的浅黄色绸子不过一寸之时,五根指甲齐齐地断裂,纷纷落在月白色的床单上。
羽盈一击不成,又瘫倒在床上,方才杨远费了好大力气也拨不开的左手也松了开来,垂在床边。
时绛方才打断了羽盈的指甲,心下疑惑丛生,羽盈早已死透了,是否有什么东西附在了这具尸体上?
思及此,待要将羽盈再查看一遍,忽地,时绛耳边传来了杨婉卿的□□声,只见羽盈左手的手指已嵌入杨婉卿的腕子,血沿着杨婉卿的手指一滴滴地往下坠。
时绛一掌劈在羽盈腕子上,腕骨“咔嚓”一声断裂了,手指也应声松了开来,三寸长的指甲上满是嫣红的液体,指甲盖内侧还有些许碎肉。
杨婉卿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了,倒在杨远怀中,却半眯着眼对羽盈伸出手去,低喃道:“好羽盈,快些起来陪我去挑嫁妆罢。”
羽盈自是无法言语,胸口内却突地动了起来,而后一只黑乎乎的活物窜出来,向着杨婉卿扑了过去。
在那活物要扑到杨婉卿身上的前一刻,顾出白一把揪住了那活物的脖颈。
那活物在顾出白手中挣扎不休,却是一只黑猫。
这只黑猫不知何时竟潜入了羽盈体内,羽盈方才袭击杨婉卿,只怕也是为黑猫所控。
那黑猫挣扎了一通却是不动了,黑葡萄般地眼睛盯着杨婉卿,忽地“喵”地叫了一声。
杨婉卿本是在昏沉中,闻言却从杨远怀中挣了起来,浑身瑟瑟地拿起桌上的那个茶壶朝着黑猫砸了过去。
茶壶从黑猫额头擦过,而后落在地面上,碎了一地。
这黑猫看起来并不是凡物,不过是被茶壶擦过,却蹬了几下腿,而后额头洇出些血来,竟死了。
杨婉卿见状疯疯癫癫地笑了:“黑猫死了,黑猫死了……我把黑猫打死了……”
时绛先是取了张白符将羽盈的尸体封住,以免再被黑猫侵入。
而后,他又将黑猫的尸体查看了番,只见黑猫的后颈不知何时也被破开了,鲜红的伤口中夹着几根黑色的猫毛。
第25章 大雪篇·第四章
十一月十七日,天气晴朗,杨城的积雪全数化作了水,而水被阳光一照又蒸发了去。
杨城忌讳黑猫,但昨日既亲眼瞧见了一只黑猫,这杨城便不会只有一只黑猫。
时绛如是想着,就和顾出白俩人在街上转悠,间或询问下路人可有见过黑猫。
俩人路过一家包子铺,顾出白眼巴巴看着不肯走,时绛只得掏出铜板买了五个包子,俩人是用了早膳才出的门,而出门才不过半个多时辰而已。
时绛见顾出白吃得像是三天没吃过饭似的,心下有些无奈。
十一月十八日,天复又下起了小雪。
是夜,杨府的门被敲得震天响,杨府小厮急匆匆地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灰衣人,灰衣人约五十出头,正是肖父,肖父身上的灰衣被北风吹得刷刷地响着,透过风雪细看,只见灰衣上竟沾着点点猩红,他右手捂着后颈,一脸颓败地喘着粗气,积雪没到了他的脚踝处。
肖父方才跑得有些急,此时他喘着粗气,缓了下才问:“请问时公子在么?”
小厮显然是认得肖父的,便将人迎到暖阁去了,又匆匆去叫时绛。
肖父坐在暖阁中,浑身被后怕逼得不停地颤抖着,右手指缝中窜出来的血液并不多,但还是一滴滴地落了下来,渗进缎子里。
肖父等了片刻,见时绛出现在暖阁门口,抬眼看着他,放下右手,急切地对时绛道:“你且看看我这伤口。”
时绛走近一看,吃了一惊,肖父的伤口竟和之前死的肖管家、肖昀、羽盈如出一辙,不深的伤口横在后颈上,且破口中沾着几根黑猫毛。
时绛将猫毛从伤口中取了出来,而后将伤口包扎了一番,才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肖父咳嗽了两声,又定了定神,道,“方才我已经睡了,睡梦中,后颈一疼,我就醒了过来,一眼看见有人站在我床前,那人见我醒了,就下了狠手想一巴掌拍死我,我好容易躲开了,叫了一声,把外头守夜的小厮吵醒了,他估计怕不好得手就逃走了。”
“你可有看见那人的脸?”时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