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逃犯,如何帮你找亲人。”冷青翼向着阿离指了指自己的脚镣,“我已是一个累赘了,你看上去也不怎地省心。”
“哼。”阿离撇了撇嘴,又像只虫子般拱了拱身子,离远了去,背过身去,独自生气。
“我们不帮你,却有人可以帮你。”冷青翼微微好笑,不管如何警觉心机,终究是个孩子,“阿离可曾听过冥城?”
“没有听过……冥城可以帮我找到亲人?!”身子一转,未被遮住的黑瞳放着光,“真的么?!”
“这世上,没有冥城查不出的事情。”冷青翼拿过身侧的包袱,取出一块上等的玉佩,自是他出王府时,随身的饰物,“这个送你,拿去冥城,应是够了。”
“冥城在哪里?我如何找到?”心口砰砰直跳,仿若真相就在眼前,阿离看着那人手中玉佩,想着先前伤害种种,心中羞愧。
“妓院或是酒楼,找了当家的,说是要找冥城,便可寻得。”冷青翼走到阿离身前,将玉佩放在他的胸口衣襟内的暗袋中,小心放好,“冥城不论贵贱,只要出得起它要的价,便会给得了你要的讯……”
话未说完,两人皆是一僵,原本寂静的四周,忽然传来呼噜呼噜的诡异声响,深夜寒风中,又多了许多毛骨悚然。
野猪。
体躯健壮,四肢粗短,头长耳小,白齿外翻,略见鲜红牙肉,暗灰色的皮毛,硬蹄蹬地,哧哧呼着气。脑袋两侧豆般小的眼睛,映着火光,像是血红,应是饿了几日,见了两人竟是拖下了垂涎。
若是莫无在,此野猪会是他们今晚的食物,可如今莫无觅食而去,他们极有可能成为此野猪今晚的食物。
“别怕……”冷青翼咬了咬唇,尽可能不着痕迹地抽出一根燃烧的木头,挡在阿离的身前,“我引开它的注意,你赶紧烧了绑缚的绳索。”
“……”阿离抬首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单薄背影,自有记忆以来,何曾有过这般的体会,而且还是自己曾经下手毒害之人!
他说,你赶紧烧了绑缚的绳索。
阿离看着拿着火把,一步步向危险走去的冷青翼,赶紧挪到火堆边上,完全不管那灼热的高温,凑过去烧手上的绳索。
他没说,烧了绳索后,该如何。
眼前视线开始蒙上水气,冷青翼什么都没说,便是没有任何的要求,哪怕他阿离烧了绳索,转身逃走,也不会受到任何的苛责。
人心隔肚皮,他阿离虽目不识丁,不容于世,但也还是知道好歹的。
冷青翼笨拙地挥舞着手中燃烧的木棍,他已离得危险太近,那野猪自是怕火的,左右躲闪,虽未上前,却也是本能地“打量”着眼前的食物。
几番进退恐吓,冷青翼额际已是冒出汗来,与人对敌,敌强我弱,则气势为重,他已鼓足了气势,却远远不够。脚下铁链哗啦作响,像是越来越沉,手中火把在寒风中逐渐变小,眼见着就要熄灭。
“唔……”不用等着火把熄灭,那野猪早已看出“食物”的破绽,一扑而上,自是毫不费力!木棍应声落地,火星熄灭,冷青翼只觉万斤的重量压了过来,身子重重摔在地上,野猪的硬蹄踩踏在身上各处,痛楚肆意而生,却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眼瞅着那白森森的獠牙,就要嵌进血肉里。
“你个畜生!”随着一声怒喝,燃着火苗的木棍,猛然敲在野猪的头上,棍子断成了两截,而那野猪却是摇头晃脑一阵,继续埋头去咬!
“你大爷的!”阿离粗暴地吼道,伸出双手不管不顾,一下子抓住了野猪的獠牙,使了吃奶的力气向边上拽,不让它们伤了冷青翼。野猪急红了眼睛,硬蹄用力,冷青翼一声闷哼,身子一轻,只见那野猪顶着阿离就往树上撞去!阿离依旧紧紧握着野猪的獠牙,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猛退,双脚在地上蹭出两道深深的印记,猛吸了几口气,等待着撞到树上那一刻的剧痛来袭。
“阿离……”冷青翼按着被踩踏的胸腹间,吃力站起身子,拾起火堆里的木棍,奋力朝着野猪四肢扔过去,虽是能力有限,但也希望巧合之下,能够袢倒野猪。
“嗷……”那木棍虽未袢倒野猪,但却烧着了地上的枯叶残枝,野猪怕火,嗷叫着扑腾,甩着头,阿离顺势松手,被甩飞出去,重落于地上,后又迅速弹起,摸了衣兜里暗藏未被莫无搜去的银针,再次不管不顾冲将过去,那股子蛮劲,倒真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唔……”冷青翼自知上前定是帮倒忙,便想着静观其变,未料心口骤然一紧,竟是心疾发作之象,想来他虽故作镇定,但之前被野猪压于身下踩踏,还是牵扯了心力。
几根浸了药汁的银针下去,却效用甚微,只怪野猪皮糙肉厚,无可奈何。亏得阿离身手敏捷,躲躲闪闪,尽力引着野猪,远离冷青翼,拖延着时间。
只等莫无。
莫无本就去的不远,心心念念,自是回来的极快,远远便见了火堆边上的危险情状。
“青翼!”冷青翼已是倒在地上,暗自隐忍心疾发作,听了莫无的疾呼,身子一惊,赶紧抬了头,看着莫无,竭力喊道:“我没事……阿离!”
莫无顺势看去,黑眸一沉,赤手空拳而上,势如破竹,杀气四溢!
只一拳,雷霆万钧的一拳,力气十足的一拳,轰击在野猪的脑袋上,砰的一声,野猪侧翻在地上,哼哼唧唧几声,便不动了。
“……”阿离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