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人时延自然是熟悉的很,只是不记得全名,只知道大家都叫他老邓。
“邓势地叫了一声,“在忙啊?”
听到有人叫,老邓捶了捶腰,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这迎着光满脸笑意的小样儿还让他疑惑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哦,时延啊,嗯,在忙呢。怎么,有废品要卖啊?”
时延忙点头,笑道:“捡的酒瓶子还有一些破烂,您给看看能卖多少钱。”
老邓一听有些惊疑,上下打量了一下时延,心里倒很是奇怪。以前时延也来过,男孩又是小娃娃,多少有些怯怯地不好意思说话,站在那儿半天才说卖东西,他倒也能理解,毕竟还小嘛。可是今天说这话,大大方方又客客气气的,一时间倒像是大人说的话了。
再看时延,虽然还是那身破衣服,可脸和手洗的干干净净的,精神抖擞的样子,脸上的笑意阳光而又纯净,倒让人升起满心的好感来。
老邓收拾了手头剩下的一点儿,就走过来,接过时延手里的袋子看了看,然后把袋子放倒,把东西都倒了出来,笑道:“捡的东西不少啊。嗯,酒瓶子一毛一个,你这里有八个。还有这些煤油瓶,嗯,轮胎上的铅条,还有这些旧木板,行啊,算五块钱吧,行不行?”
时延立刻笑着鞠了一躬,连声道:“行行行,当然行。邓叔,多谢您照顾。”
老邓从腰包里递了五块钱过来,见时延真有些大人模样,哈哈笑了,拍了拍时延的肩膀,道:“不用谢,看你的样子就是适合做生意的,以后发财了,记得照应照应我们就行。”
时延连忙点头应了,道了别才拿着珍贵的五块钱回他的小破房子。
他自然知道他的那些破烂远远不值五块钱,所以他更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五块钱。这里面不仅有他前世没有付出过的血汗,更有他前世没有感受到的善意。
五块钱。
时延掰掉馒头上霉掉的那一块,就着冷水匆匆吃了一点,就躺在了他的两块门板搭成的小床上,一手揉着不太安稳的肚子,一手甩着那张土黄色的“伍圆”,望着头顶透光的那个小洞,开始仔细思索。
五块钱能干什么呢?
第3章 七十一块钱
时延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想不到五块钱能干什么。所幸又系着口袋在周围的垃圾堆又转了几圈,捡了两三个酒瓶子。最重要的是,没有看到徐泽。
这让时延多少担忧起来,同时却也松了一口气。没有找到徐泽他自然是很担心的,但是他也怕自己没有挣够钱之前就要面对病重的徐泽,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徐泽受苦,那会让他崩溃掉。
他不知道徐泽此刻在哪里。兴许也在哪里受苦,可是靠他的力量,他却没法儿找到他,因为徐泽根本不是他们这个乡的人。而以他现在的脚力和财力,他乡的人他是找不到的。更何况,他连个可以参考的目的地都没有。
他心里着急,却又无能为力,这让他在他那简陋的小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着小河里的水洗了个冷水头,冷风一吹,冻得他龇牙咧嘴的,他这才从困倦中醒过神来。先背着个口袋在村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哪处垃圾堆边躺着个人,才安心地在村子里转了转。
才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男人带着个橘黄色的安全帽,扛着个铁锹朝这边走过来,时延细看了一会儿,就认了出来,笑了笑,走过去招呼道:“小二哥,你这去哪儿啊?”
这小二哥名叫管军,是时延那个小破屋附近住着的一个老头儿的儿子。老头儿年轻时一直没有孩子,没想到岁数上来了,这孩子倒是连着来。咱大中国一直被重男轻女的思想左右,老头儿自然招人羡慕。老头儿也有些家国天下的想法,四个儿子按照“强军富民”四个字挨个儿来,这小二哥是里头最好相处的一个。为人很混,但是特仗义。
也是时延为数不多的少年好友之一。
说是好友,但也差着辈儿呢。时延这会儿十三岁,小二哥可都二十八了。
“哟,时延啊,还搁你那小破屋住着哪,上我那住去呗。”小二哥捞着时延的肩膀就笑了,热情地招呼他,“早跟你说过了,住那种地方不行的。等夏天来了,一场暴雨还不冲垮了你?”
时延摇头笑了,“不了,你也该娶个小二嫂了,我跟过去不是添乱么。我这阵子正想着挣点钱,你要是有门路,倒可以帮我想一想。”
“挣钱?”小二哥瞥了瞥时延的小身板,有些鄙视道,“就你这样的,还挣钱?”
时延这两年营养不良,个头窜的飞快,但更显得脸色蜡黄,身上瘦的排骨精似的,这农村挣钱大多是卖苦力,他这样的还真是说服力不高。
“你扛着铁锹去哪儿啊?”时延忽略他的鄙视,好奇地问。
小二哥顺嘴道:“孙晨他们家盖新房,请泥瓦工去盖三间大瓦房。我跟你说,现在的姑娘可真是难娶,不盖房子还不嫁,亏得孙晨家有点钱,要搁我,这样的婆娘我还不娶了呢!什么德行,到底是嫁给人,还是嫁给房子啊?!”
时延不由笑了笑。心想要是您再往后生几年,那可不仅仅是三间大瓦房的事儿了。
不过听了小二哥的话,时延倒是心思一动,“小二哥,你带我一块儿呗。”
“干嘛呀?”
“我跟你去砌墙,行不行?”时延问道。
“什么呀,你会吗你就去?”小二哥听着他试探的意思,